“所以黎姑娘方才说‘前辈’,”魏郯不急不缓地说,“那你也是……?”
“被督公发现了,我的确是个贼。”黎星大方承认。
魏郯掀起眼皮,眸中隐约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这全天下能如此坦荡地说出自己是个贼的,怕是只有黎姑娘你一人了。”
“贼就是贼,没什么好遮掩的,”黎星说到这,朝魏郯狡猾地笑了笑,“更何况当贼没什么不好,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只要手上功夫硬,就没什么得不到的。”
魏郯哼一声:“你这说的是抢。”
“抢和偷,才不能相提并论,”黎星伸出食指,在魏郯脸前摆了摆,颇不屑地说道,“强盗所为,不过以武力相迫而已,一双拳头一把刀的事,也配同我们贼道相提并论?要成为一个大贼,其中的门道可比强盗所为要多得多。”
魏郯眸中闪过一缕难以捕捉的光。
“愿闻其详。”
*
月寒星稀,露重风冷。
魏五同魏七并肩地站在凉亭外,任夜风猛拍脸颊而岿然不动。
“你怎么回事?”魏七背对凉亭目视前方,嘴上却不断小声嘀咕,“年纪越大功夫越退步了?被一个无名小贼偷了钱袋不说、还竟然被那女人当场抓包,可真是丢了干爹的脸……”
“闭嘴。”魏五面无表情。
“不对啊,按照你谨慎的性子,跟着黎星到了月升园不可能不先行来回报督公……”魏七脑子转了转,灵机忽现,“……我说魏五,你该不会是压根没看住人吧?”
“……”
“哈哈!”魏七兴奋地低笑,仿佛堪破了一个大秘密,“果然是这样!你好歹一个千户,连个人也看不住了?我看你快快让位下台吧——你干不了这活,我去干。”
“……”魏五终于低声开口,“这个黎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能悄无声息地闯进皇宫、在早朝时攀上太和殿、藏匿数个时辰不被羽林军发觉、最后还不声不响地从重兵看守之下偷出了虎符……能是个简单的人物么?
而今天晚上,不过就是换班时眨眼的功夫,黎星的房间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空了。若不是她在月升园中故意露面,凑巧又赶上今日跟着督公出行的其中一个厂卫曾见过黎星,找人给魏五报了信,他恐怕到现在都还跟没头苍蝇似的满城找人呢。
好在是在天桥被抓了包,魏五想,倘若让督公知道,他们先前压根都没弄明白黎星去了何处……恐怕这事免不了一场重罚。
还有更叫人奇怪的一点。
黎星在莳香馆睡了三日,怎么今日一出门,就这样凑巧来到了月升园、准确地寻到了督公所在的位置?
“能有多不简单?”魏七撇了撇嘴,“顶天了是个小飞贼,轻功比旁人好些罢了,估计也并没什么硬功夫——”
说到一半的话猝不及防地被打断。
“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