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见厉长钧的住处,是一座复式装潢的单身公寓,他刹住车,将其停在了附近的停车位上。
谢澜迷茫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公寓,恍然才意识到他已经走了这么远,他深呼吸一口气,按照资料上的房号找了过去。
一直走上第六层后谢澜才停下来。
六零五。
他先是有礼的敲了三下门,等待几秒没回应后又继续提高力度。很长一段时间过去,门后依然是毫无动静。他咬着嘴唇,不死心的想要继续敲,还没有所动作,隔壁的住户便暴躁着语气隔空喊话。
“别敲了别敲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一直敲门,大清早的让不让人休息了?”
谢澜停了,没再敲门。
他看着这扇门,从未有过的感受到门的厚重,像一堵离他仅有半步之遥却始终无法跨越的墙。
谢澜紧紧攥着手,低垂的眼眸中是快要失控的情绪,鲜红的血液再次从只是草草用创可贴包扎的左手心溢出,一点点滴到地面。
如果他不愿见我,我又能怎么办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踏上了来时的路。
*
厉长钧回到目前暂时的住所便简单处理了腰上的淤青,随即就去完成今日份熟悉原身技能点的任务。
他定给自己的指标便是在二十一天内完美掌握原身的各项技能点。包括但不限于精神医学等专业,许多医疗知识也会根据个人兴趣而广泛涉及。
毕竟,这样的学习机会是很珍贵的。
在历经一晚的狂风暴雨后,厉长钧照例开始每一日的晨跑。
他早年在部队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许多习惯深入骨髓想改也改不掉。
漫长的有氧运动结束后,厉长钧套着外套悠闲的在街上散步,雨后的天气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谢先生,这么巧。”
回去的路上他看见站在街头浑身散发着低落情绪的谢澜,他上前打了个招呼,嘴角的笑意隐隐更深了些。
谢澜眨了眨眼睛,迅速收起伤感的情绪,不自在的开口回应道:“是很巧。”
厉长钧注意到他前后不一的反应,有些好笑的询问:“既然来了这边,要不要去我的住处坐一会?”
未免显得自己太过急迫,谢澜愣是装作沉思的样子过了几分钟后才答应厉长钧的邀请。
厉长钧走在谢澜身边,微微转过头便能看见谢澜发红的耳朵。
倒是越来越会害羞了呢。
都是身高腿长的成年人,赶起路来自然快得很,没一会两人便回到了公寓。
“给,早上喝牛奶比较好。”厉长钧递过杯子,温和的说道。
“…谢谢。”谢澜顺着身位打算伸出左手去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受了伤,袖口也粘上了星星点点的干涸血迹。
不多,但很明显。
厉长钧察觉到了,他皱着眉放下杯子,牵起谢澜的手沉声问道:“怎么弄的?”
谢澜:“…只是不小心而已。”
厉长钧一言不发的去找医药箱,没信谢澜的话。
拿到医药箱之后,他利落的找出要用的双氧水和生理盐水以及碘伏纱布放在一旁。
厉长钧:“坐过来,我给你上药处理一下。”
谢澜咬着嘴唇一脸窘迫的坐了过去。
厉长钧注视着又红了耳朵的谢澜,还是选择轻声提醒他,“忍一下,会疼。”
谢澜自觉的点点头,任由厉长钧动手。
因为是基础性的伤口,处理起来很迅速。厉长钧捆完纱布,笑着与谢澜聊起天来。
只可惜大部分时间是厉长钧问而谢澜答。
与独处时容易崩溃的情绪不同,谢澜缓缓摸着胸口,反而是加速跳动的心脏和奇怪的心悸淹没了他。
是与不是,问了便知。
他坚定下眼神,开口就打算问道:“厉长钧,你还记得你以前救过……”
厉长钧:“张嘴。”
说完,厉长钧将白色糖果塞进谢澜嘴里,眼带笑意的问他,“也是牛奶味的,甜吗?”
谢澜愣住了,这十五年来,他从不吃糖。
熟悉的甜腻滋味一点点从味蕾传来,他没舍得吐掉,反而是无措的吃下了这颗糖果。
明明这么久了,却还是记得那种甜入心扉的感受。
明明已经十五年过去了…
谢澜闭上眼睛,任由眼眶中的泪水滑落。
哪怕是将这副软弱的模样暴露出来也无所谓了,原来从头至尾我所在乎的,不是不告而别,而是莉莉给予我过温暖,却消失了。
独属于我的太阳,如何能让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