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闲得发慌,只好磨练玄妙的技法。偶然间我也会突发奇想,试一试那些需要双手并用的招式,但没多久后心又凉了下来,遗憾自己只有右手。
我有的也只是遗憾,不是怨恨。
自那后,又平淡的过了三年,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早晨,我发现母亲抱着黑色的长伞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泪痕。
她眼睛哭得红肿,哽咽着问我,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着你父亲么。
我摇摇头,母亲虽然没有富贵的出身,却是真正的美人,眉眼如画。那不沾胭脂粉末的秀美气质,也不是寻常可见的。而父亲则相貌平平,过人之处,也就是高超的技法罢了。
母亲陷入了回忆里:“他当年背的这个黑伞,身上就只有两个铜币,却也要买一个馒头给饿坏了的我吃。他舍了一切,把我从那里救出。你父亲医了一辈子人,唯独医不好自己。我知道你的技法已经非常的精妙了,但你更需要学的是你父亲的善。”
我点头,不知道回答些什么。父母曾经经历过什么,所说的(那里)又是哪里,我全然不知。
母亲抱着我,又要哭出来,说道:“你是荆家的孩子,注定要游历四方。而今你也已经十八岁了,我把黑伞交给你。我不懂这伞的用处,只知道那句古训。(遇危难,开伞。)孩儿母亲能和你说的就这些了。”
我不知道母亲在哭什么,却也想跟着哭。内心要离家闯荡四方的冲动和热血在一瞬间结冰,突然间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只想和母亲站在一起。
母亲哭着把我推出门去,深深的弯下了腰。我第一次见母亲这样伤心欲绝,她别过头去说:“孩子,娘亲很想你,但你别回来,去皇宫!去了你就能知道一切……”
父母为我起名为轲,我叫荆轲,也许是希望我像轲字代表的意思一样,成熟、团结、睿智、温文尔雅。
但我出门的第二天,就在山里面遇到了山贼。那是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没想到最近也山贼肆虐。我想试试黑伞的效果,便取过背后的黑伞打开,黑色的大伞里面满是繁复的雕纹,让我眼花缭乱。
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那一众山贼看了我的黑伞,全部都呆了。有几个年轻气盛的想要冲上前来,每当要靠近我的黑伞,都四肢僵硬,动弹不得,离得近的则是浑身抽搐,痛苦不堪。
“别动!都别朝前!”
那山贼的领头呵斥道。
“是荆家的黑伞,都不想活了?再靠近一点没关系,等会就变成一团烂泥喂给山间野狗!”
我看那几个山贼面色实在苦不堪言,于心不忍就把伞合了起来。即便如此,那几个气力弱的还是步履蹒跚。我只好把黑伞重新放回了背后,那几人才恢复如初。
领头的山贼走了下来,满脸堆笑的看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荆家的少爷,皇宫里面现在非常混乱,去那里做什么。”
我说道:“听闻皇上最近在寻找天下人能人异士,我母亲就让我去皇宫,我也顺便去那里讨个生活。”
“小少爷哦,荆家人哪里还需要讨生活!”领头的山贼说完,就带领着其他山贼走上山去。
只是那人走前细细的打量了,我的左袖。
想必他已经发现了我没有左手,我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我发现,只有一只手的情况下,确实有很多招式,使用起来相当不便。
等山贼都走后,我也继续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在山间的路上,我又遇到了一位画师,她叫子玲,自称武功最好的画师,画工最好的女侠。
她乔装打扮,竟然只是为了能顺利进入皇宫。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满脑子江湖梦的丫头,会甘愿当一个宫廷画师。但事实就是如此,就好像曾经最讨厌礼法的我,想要进入皇宫这种循规蹈矩的地方。
荆家的名声不小,但大多都是流传于民间的传说,事实相去甚远。当她听说我是荆家人,还以为我有什么夸张的技能。但我给她展医匠技法的时候,她还是很吃惊。
我把她的左臂像风车一样轻松转动了两圈后,她差点吓得晕死过去。
我说:“这算什么?因为我一只手的原因,很多技能都不能施展,才学会了几样最基本的,我父亲才厉害,他可以把自己的手臂接在别人身上……”
他对我的左手相当感兴趣,因为民间的传说里,荆家有着天赐的双手,但我这里只有一只。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十八岁的我涉世未深,阅历尚浅。有子玲这种同龄人相伴,是为数不多可以缓解心头焦虑的事情。
只是子玲不时提出的问题,经常让我哭笑不得。
“荆轲,你可以把我变美喽!能不能帮我把双眼皮变成三眼皮?”子玲很激动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