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说:“现在还不行,很多基础我都没打好,高深的技法没那么容易学会!你现在也挺美的啊,这种细致的活,等以后……”
而且,我只有一只手。
“好啦!我是不会为难你这种小屁孩的。”子玲挥挥手,满脸写着刻意的大度。
“我是在想,如果荆家人把另外一个人,塑造成皇帝的身躯和模样,是不是可以偷梁换柱呀,那不是……”
我们在路上走了好几天,又在秦城的客栈里住了两天。
子玲全然不怕我,不但不怕,还很坦然,甚至是放肆!总是用各种方法挑逗我开伞,我都拒绝了。
我说:“你画幅画给我吧,画的好了,我便给你开伞。”
子玲笑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止不住。
子玲画画的时候问我:“你们荆家人可以化男女老少,胖瘦美丑,我画出来到时候也不全像你啊。”
我微微笑道:“我喜欢我这张脸和身体,是不会轻易改的。再说我又不是让你画我。”
“那你不是让我画的吗?”子玲有些疑惑。
“当然不是,我要我自己的像做什么,我可没那么自恋,我要你的画,我想看你!”
子玲的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我们都沉默下来,她安安静静的为自己画了一幅。
“像,真的是太像了!”我看着那幅画不禁咋舌惊叹。
“我画自己,想不像也难啊。”
我知道,子玲这说词是站不住脚的。对于画匠来说,画他人像,抬头就能看到,那人若是好好配合,神态动作又不曾更改,当然容易画。而子玲只是对着这张无瑕的白纸,凭空从脑海里画出自己。子玲端着那画像时,就如同拿着一面镜子一样。
可能也是我见识太少,但在我心中,这种画工可以说是绝世无双也不为过……
子玲画画时那种入迷和痴醉,也是我之前前所未见的。和平常的她判若两人。我忍不住连连称赞她,她终于也有觉得害羞的时候,连忙闭过身去。
我问道:“子玲,你还有没有别的画拿来我看看。”
子玲点点头,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十几幅画,其中虫子、花鸟、狮子老虎、男女老少、鸡犬牛羊,无一不活灵活现,细致入骨。只是像山水、石头、云彩、天空,这些却显得单薄无色,空洞无味,与前者画工相差甚远。
我仔细端详后,疑惑的问道:“子玲,为什么你画的活物妙不可言,但是画其他的却如此苍白无味?”
子玲没有回答我,只是转过头朝我神秘一笑。
离开客栈后,我们走了良久,一直相对无语。她欲言又止,让我心里很不安稳。等走到一个安静的路口,再往下,我们就要分开进皇宫了。
终于子玲,一把按在我肩上。
“小子,过了这个路口,我们就都要分开了,我去做我的宫廷画匠,你去做你的宫廷医匠,别忘了那天我给你画像,你答应给我开伞的,想反悔?”
我摇摇头道:“哪敢!玲女侠的约,我哪敢反悔。当时在屋里这伞高大,不便打开。等下站远一点,我就开伞。”
子玲离了我有十米远的时候,我喊道:“别逞强啊!要不要再离得远一点?”
“本女侠天不怕地不怕,就一把破伞,能耐我何?”
我缓慢的把黑伞打开,繁杂的花纹覆盖了我的视野。
“好了没?”我问道。
没有回答。
当我合上伞后,子玲已经跑远了。我知道,她是习武之人,在这小路上轻巧无比,如蜻蜓点水。但我还是一眼看见她在路的尽头,一边飞奔,一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