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云朵命顾怀衍随她一道去看望邬铁的奶奶,主要是让他充当苦力帮着拿点东西。
她本约了邬铁同去,但邬铁临时被张彪派了活,这才改抓了顾怀衍的壮丁。
邬铁的奶奶本家姓蔡,大家都称她蔡婆婆,她独居在后山,种了几亩田地,喜好清静,不愿搬去邬铁那处。
云朵年幼时受她照拂颇多,没少随邬铁去家里蹭饭,近来身上的杂务越来越多,便去的少了。
云朵取了两床新做的棉被塞到顾怀衍怀里,又从院里的柚子树上摘了两颗柚子摞在上面,然后优越感十足地背着手往后山走,身后的顾怀衍被手里的东西遮住了视线,跟得着实有些费力。
好不容易来到一处老旧的院落前,云朵叩了叩门率先走了进去。
小院收拾得很整洁,屋檐下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婆婆正在剥玉米粒,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蔡婆婆听见声响,停下手里的活,抬头见是云朵,脸上乐开了花。
“朵丫头,你总算得空来看婆婆啦?”蔡婆婆将手中的玉米放到簸箕里,站起身佯装嗔怪地说道,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云朵急忙走上前,笑着解释道:“婆婆,朵儿最近手头的事务有点多,今天得空不就来了吗。”
说着她接过顾怀衍手里的东西往里屋走,“天气凉了,我给你做了两床被子,盖着可暖和了。”
“好,好。”蔡婆婆乐呵呵地应着,与此同时看清了顾怀衍的长相,有些疑惑地说:“这个小哥眼生得很,怎么以前没见过?”
顾怀衍忙拱手行礼道:“在下顾怀衍。”
云朵归置好东西,走出来笑眯眯地补充道:“婆婆,他是我最近新得的手下。”
接着又对顾怀衍介绍道,“这位是邬铁的奶奶,你随我叫婆婆吧。”
蔡婆婆啧啧赞叹道:“这小哥生得可真俊俏!”
云朵打趣道:“是不是同爷爷当年有的一拼?”
小时候她就总听婆婆说爷爷年轻时有多英俊,上门说媒的人多得差点把门槛踏破。
蔡婆婆怀念地叹息道:“我看差不多!”
云朵用手肘捅了捅顾怀衍,揶揄道:“诶,这评价可真高,在婆婆眼里还从来没人跟爷爷相提并论过。”
顾怀衍低头谦虚地说:“婆婆谬赞了。”
他嘴上这么说,面上却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这几日皮相带给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但听到云朵的夸赞他心里还是有些欢喜。
蔡婆婆满意地点点头,心中生出亲近之意,赞道:“小衍真有礼貌,跟山上那帮大老粗完全不一样。”
她说着往旁边挪了挪,让出身后的藤椅招呼两人坐下。
云朵本来听到小衍这个称呼正捂嘴偷笑,婆婆一动她立刻察觉到异样。
她伸手扶住她,盯着她的脚问:“婆婆你的脚怎么了?”
蔡婆婆摆摆手,状似不在意地说:“前两天上山捡柴火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扭伤了脚,不碍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什么?”云朵将她按在椅子上面坐好,皱着眉担心地埋怨道,“你怎么不让人通知我和邬铁呢?隔壁李老四每天都要来前山当值,有事您就叫他来捎句话呀!”
云朵边说边蹲下身为她检查扭伤的情况。
看到云朵紧张的模样,蔡婆婆欣慰地说:“你们身上的事儿也多,我不想打扰你们。”
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心疼地责问云朵:“听李老四说,上个月朝廷派来招安的人受了伤,大当家让你救人,你守着那人几天没合过眼,人救回来那天你刚出房门就晕倒了,你说说有没有这事儿?”
顾怀衍闻言身形一滞,眼睛直直看向云朵,云朵尽管侧对着他,也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没有抬头,轻飘飘地说:“您提这事儿干嘛,您受伤跟这是两码事。”
蔡婆婆摸摸云朵的头,慈爱地说:“你这丫头打小就这样,总是把别人的事挂在心上。”
“就说那人吧,跟你非亲非故的,你都累倒了还不肯好好休息,每日时辰一到准时爬起来给他行针换药。对不认识的人都这样上心,要是知道我受伤了,你还有心思干别的事吗?”
云朵没有答话,因为婆婆说的是实情。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跌打药给蔡婆婆敷在患处,起身嘱咐道:“我检查过了,幸好伤得不算严重,这药连续敷上几天就能消肿,但后面这个月可不能随意走动了。”
蔡婆婆连声答应,保证会好好养伤,这才让云朵稍稍放宽了心。
蔡婆婆看了看日头,招呼两人留下来吃夕食。
云朵不让她起身,说道:“您歇着就好,饭我来做。”
蔡婆婆不留情面地揭穿道:“你会做饭吗?前两年不知是谁心血来潮非要给我做红烧排骨,结果烧了我半拉厨房。”
“咳……”
顾怀衍极力将笑转成了一声咳嗽,还是引得云朵向他投来威胁的目光,他连忙移开眼,但嘴角仍挂着掩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