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锋芒初现(2)(1 / 1)每天被个丫头逼着上进首页

第八章  锋芒初现(2)  杨婆子刚要张嘴,蒋婆子赶紧捂住,道:“姑娘听岔了,这老货昨晚多吃了两杯黄酒,一大早满嘴放臭屁呢,姑娘莫怪。”    云巧笑道:“那就好,我就怕杨妈妈糊涂了,一大早好好的,提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做什么?”    杨婆子这才想到,自己逞一时之快,竟犯了老夫人忌讳。沈昱和王婆子的事,沈老夫人下了死令,谁敢嚼舌根,直接灌哑药发卖,前头的张婆子、林婆子、严婆子、沈旺媳妇、沈财媳妇皆是榜样。又想到王婆子从前多大的威风,仗着是夫人的陪房,跋扈、贪墨、打骂揉搓小丫头,最后却被削了双手,灌了哑药,趁着夜色直接扔了出去。一时间也觉得胆寒,讪讪地道:“老身浑说的,姑娘莫见怪。”    云巧道:“杨妈妈明白就好。”锐利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向着两个婆子道:“趁着今日大家都在,云巧就舔着脸将差事划分了。蒋妈妈日后就歇在偏房里,掌管门房上的事物,早上卯时准时开门,开门后去后厨房取来公子盥洗用的热水,夜里亥时三刻准时落栓,落栓之后再检查一遍各处烛火是否熄灭,就可以歇息了。至于门房上通传报信,迎来送往,蒋妈妈应该不需要我来嘱咐。至于杨妈妈,屋里一应摆设器具的擦洗,院里扬尘落叶的除扫,就由你来负责。”    两个婆子刚想开口争辩,云巧强行打断道:“夫人让我做这院里的管事丫头,我年纪小,原想着给各位留点脸面,没想到你们实在是不要老脸,今日我卯时到时,整个院子里悄声哑息,连个鬼影儿都瞧不见,院门大开着,妈妈们就是这样当差的?”    蒋婆子道:“有些人少摆些架子,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我们老婆子人老眼花,手脚不灵便,守门子这类的活计是做不来的。”    “蒋妈妈想好了再回我,你手脚上要真有毛病,我这就去回了老夫人,趁早打发妈妈回家养老去吧。”云巧冷漠地看着蒋婆子,只把蒋婆子看得浑身发麻,才撤了视线,对杨婆子道“妈妈可有异议?”杨婆子听她搬出老夫人,想起因着这三公子遭发卖出去的人,立马收了倨傲神色,仍有些不甘地道:“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云巧面色稍缓,道:“两位妈妈最好认清了形势,公子心善,可绝容不得你们轻视。”蒋婆子、杨婆子讪讪不语。    云巧又对烟儿道:“你以后负责公子的茶水吃食和起居,因着你做了两人的差事,我自会回明夫人,拨给你双份的月例。”    烟儿迟疑着半响才道:“可是,玉儿……”    云巧嗤笑道:“她既然起不来,又怎能在公子跟前伺候?”    玉儿听得,立马骂道:“你个贱人,好大的脸子,这院子里什么人做什么差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当公子是个死人?”    云巧瞧着她,嫣然一笑,道:“公子就在屋里,你自个儿去问问他同意不同意我的安排。”    烟儿立刻跑进屋里,眼里腾起一片水雾,咬着唇角可怜兮兮地瞧着沈昱,沈昱胸腔里涌起一腔爱怜,只恨不得将欺辱她的人狠狠的教训一通,可一想到那人是云巧,犹豫片刻,道:“就听她的吧。”    云巧回了屋里,低声向着玉儿道:“你要是现在走,大家伙还能好好善了,要是再敢在公子面前作出这幅神色,我就打你个半死再扔出去。”玉儿见沈昱明明听到了云巧的话,却还是一言不发,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几步爬到沈昱面前,揪着沈昱的衣角,仰着脸无助地道:“公子救我,这个贱人要撵婢子走,婢子是公子的人,能走到哪里去?”她一张小脸上尽是楚楚之色,饱满地胸脯紧贴在沈昱的腿上,像个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小鹿般无助地仰望着沈昱。    沈昱头一次被人如此需要,且又是这样一个任何男人都硬不下心肠的女子,他转头去瞧云巧,想开口讨饶,却见云巧一张脸上尽是冷漠神色,眼神中甚是鄙夷,不由得心虚,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心里乱糟糟的,反而没怎么在意玉儿如何哀求,只一个念头不断地冒出来,连她也瞧不起本公子。    云巧走到玉儿跟前,缓慢地蹲下,搬过玉儿的小脸,一字字地道:“看来,你是当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说完,用力地一巴掌甩在玉儿脸上,声音脆响,吓了沈昱一跳,见玉儿尖叫着扑过来回打云巧,他想也没想地一脚踢向玉儿腰间,拉过云巧护在身后。    沈昱情急之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玉儿腰间钝痛,跌坐在地上,云巧叫来蒋婆子直接将她拖了出去,扔到偏房里,又闭了房门,任凭她如何哀求哭闹一概不闻。    三人在院子里听着屋里响动,却不敢高声谈论,就连烟儿,脸上神色也有些惴惴不安。    云巧再次出来时,手里抱着个半旧的黑漆小匣子,向着三人道:“进了这院子,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后半生的生活嚼用,都系在公子身上。公子出息了,咱们手头自然宽裕,公子要是没能耐,咱们在外人面前也挺不了腰杆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这些人,原也是在前头的主子跟前不得脸的,蒋妈妈是三爷院里的,兢兢业业十几年,后头却被人顶了差事。杨妈妈是老夫人院里的,上头有陪房婆子压着,下头有伶俐的丫头,日子也过得艰难。烟儿原是二爷屋里的,自请来伺候公子,不就图个保全自身?你们的苦衷,公子都知道,也都记在心里。不求别的,但求你们也体谅体谅公子的苦楚。这里的几样首饰,不算贵重,却胜在实用,公子见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聊表一点心意。杨妈妈屋里老大要取新妇了,这对金菊银制发簪就当公子的贺礼了。”说着,从匣子里取出一对发钗,交到杨婆子手里,又向着蒋婆子道:“蒋妈妈家的春桃姑娘今年十四了,该相看人家了,女儿家的头上没点装饰怎么行,这一套花卉纹银制发簪就拿给姑娘润色妆奁吧。”边说边从匣子里拿出三枚发簪交到蒋婆子手上,蒋婆子细看去,只见居中较大者表面錾刻花纹做成三层镂雕花朵样式,左右两件较小,皆八角形状,模压锤锻出牡丹环纹。接过后喜不自禁,口里不住的称谢。云巧最后向着烟儿道:“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她的语气过于坚定,烟儿只觉得压在心头多日的委屈终于有了出口,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云巧轻轻地搂着她,劝慰半日方住。等她神色好些了,才拿出一朵银制点翠卷荷别在她的发髻上,笑着道:“美人垂泪,菡萏迎风,好不惹人怜爱。”烟儿破涕为笑,啐道:“就你精怪,惯会取笑人。”    云巧关了匣子,向着院里众人俯身行礼道:“云巧年岁小,人又笨拙,先前说话做事不周到,多有得罪,公子刚刚已经骂过我了,但求诸位,大人不记小人过,至此以后,大家不分你我,都是公子身边的人。”    她一番话至诚之极,蒋婆子、杨婆子面上露出愧色,烟儿再度暗暗垂泪。    蒋婆子道:“姑娘这话折煞老身了,过去的事是我们做的没老脸,自今日以后有什么差事,公子只管吩咐就是。”    杨婆子在旁边应和道:“就是、就是。”    云巧笑着道:“那我就替公子多谢诸位了。”说完又是躬身行礼,礼毕,才开口道:“从今儿个起公子要开始读书识字了,烟儿去库房取镇尺、笔格、笔洗、笔架各二,这些东西都早早的备下,免得到时候着急忙慌的,公子用着也不顺手。另外,劳烦杨妈妈将右侧偏房收拾出来,做书房用。书房的布置,就将正厅里的那件大书案和画案搬过去,正向而放,椅凳不求华贵,捡着那简洁雅致的来。再在左侧置踏床一架,踏下置滚脚凳一个,床头放一个实木小几,上面摆上瓷瓶,去院里折些时鲜花草插在里面即可。”    将婆子道:“别的都好说,只这样一来,正厅可就空了。”    云巧沉吟半响道:“将正屋里的软毯收了,原先摆放书案的位置用榆木团云纹束腰茶几替了,它和那座椅本就是一套,摆在一起也协调。至于北面,我记得咱们院子偏房里有一架双套环品字栏三层格架,去搬过来摆上。架子上同样置几个瓷瓶,插一些鲜花。另外,那蔷薇密香今日起就停了吧,公子既然开始读书了,就不好再燃过于浓烈的香味,以免惹得先生不喜。”她说道蔷薇密香时,心里恨意翻涌,随即快速压下。又道:“至于玉儿,先关两日,吃食茶水也不少了她的,过后,她要是自己走,万事好商量,要是还敢作妖,回了公子,撵出去吧。”    这一番布置,心思缜密,条理清晰,更兼雷霆手段,几人对她惧是心悦诚服。云巧又叮嘱几句,便让众人散去。    自此后,烟儿待沈昱更加用心,蒋、杨两位婆子也收了倨傲,做起事来手脚越加勤快。    整场风波,沈昱是核心,却仿佛和他半点关系也无。他一直在屋里,连句话都没说上。初始听得两个婆子言语欺辱烟儿,勾起自身被王婆子辱骂的恨意,便想着冲出去叫骂,被云巧制止后依旧恨意难平。后听得云巧提及老夫人,狐假虎威,心情略顺畅,谁知还没顺畅半刻钟,就见云巧拿了他仅有的那点财产去打赏让他堵心的对象,只急得抓心挠肝,心痛非常,至于后面发生什么,根本无暇去听。一直到云巧引着他出了玉笙居,还沉浸在自己的财产已经归了旁人的悲痛中。    沈昱拉住云巧,咬牙切齿地道:“你把本公子的那些个财物给我还回来。”云巧见他终于回了神,笑着道:“赏出去的东西,我可没脸去要。”    沈昱双目圆睁,一张俊脸扭曲,恨不得掐死云巧,大声吼道:“我不管,那是姨娘一点一点攒下的。”云巧听得他连本公都不称了,知他显是气到心坎上了,柔声道:“公子,用那点钱财买院子里头的顺心,不算亏。”    “呸,不是你的当然不心疼。本公子才不稀罕她们伺候,只稀罕我的钱。”停顿片刻,放软了声音祈求道:“真的不能去要回来吗?”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巧,只盼着着那嫣红的薄唇能轻轻吐出个“嗯”字。    云巧却断然道:“不能。”    沈昱恨恨瞪她一眼,到底不愿意说重话,只嘟囔着道:“说什么为我好,还不是拿着我的钱财逞威风。还有玉儿,她又哪里惹着你了,你要那样对她。还有我屋子里的香,你也不满意,问都没问过我,说停就停了,到底咱们两个谁是丫头,谁是主子?”    云巧噗嗤一笑,见他神色郁郁,忙敛了笑意,道:“都是婢子的错,婢子不该擅自做主,公子你宰相肚里能行船,不同我计较可好。”她嘴角虽没笑,一双点漆似的眼眸里却笑意盈盈。身子虽做出行礼的姿态,歪着的头颅却让人觉得俏皮可爱,沈昱只觉得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心情越发郁闷。    云巧闹够了才正色道:“玉儿这个人公子一定留不得,你屋里的香,更是燃不得。那香,根本不是什么蔷薇密香,而是孩儿香。”云巧见他神色疑惑,才不情愿地解释道:“孩儿香,香块是北乌国蔷薇树下的土,在蔷薇花开时,用、用一种不好的东西泡发了水洒在花朵上,那土受花香滋润,渐渐凝结成菱角块状,在天干日燥的午后取了土块,再以秘法曝晒,方成香料。”    沈昱不解地道:“什么不好的东西?不还是蔷薇吗?怎么就惹你不喜了?”    云巧脸色燥红,道:“你当真是个下流胚子。反正不准你用。你要是敢用,我就、我就……”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只把个小脸烧得绯红。沈昱见她面若春桃,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因羞臊而骨碌碌乱转,心头的郁气一下子就散了,又想到她所做一切,不过是为着自己打算,心里觉得一阵熨帖,便不忍心再责怪她。只是觉得规矩还是要立起来,轻咳一声,严肃地道:“这次就不和你计较,要是还有下次,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