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以退为进(1 / 2)渣了将军后朕有喜了首页

手还被人握着,往后延伸的手臂,连同肩膀都微微发麻。

陆明煜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平和、不露怯。

他没有回答燕云戈的问题,而是反问:“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燕云戈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他,回答:“是。”

陆明煜看他,视线再往下,落在两人手上。

意思很明显:你这是“一点都不记得”的样子吗?

燕云戈看懂了。他赧然,手松开一点。瞧见陆明煜因此微笑,心头又闪过不悦。

他不动了,依然松松拢着陆明煜的手,回答:“我虽不记得过往,却知道,陛下于我一定不同。”

陆明煜问:“不同?”

燕云戈斟酌言辞,说:“每当见到陛下,我便心生亲近。”

他讲话时嗓音微沉,视线专注,那么看着陆明煜。

天色更暗了,灯火愈显得明亮。堂堂从燕云戈身侧照来,在他眼里点出一抹耀色。

陆明煜位于那抹耀色正中。

肩膀上的酥麻感再度开始延伸。到了胸膛、脖颈,甚至面颊。

喉咙发干发涩。一半是因为还未完全消散的忧惧,另一半,则是因为燕云戈此时的目光。

那么看着他,好像他真的非常重要。

陆明煜重复:“心生亲近?”

“是了,”燕云戈低声说,“这种感觉,见旁人时都不会有。”

陆明煜:“……”

他倒是相信这话。到底是一起睡过上百个日夜的人,哪怕燕云戈再以家族为先,可在不知前情时,能对他有一点特殊,不会是怪事。

可这话也没法让陆明煜高兴。既然燕云戈对他能有这种反应,那见了太贵妃、老将军,不得更加亲热?

既然把人留下了,就一定不能再让旁人知道燕云戈还活着。

他心情一点点冷下,面上却一点都不表露,试探道:“不过是让你搬回原先的住处,怎么这样不愿?”

燕云戈听着,心里“咯噔”一下,再没法回避,自己难道真的是那种身份?

这个猜想让他生出异乎寻常的抗拒。他皱眉,倒是还不放开皇帝的手。

而陆明煜察言观色,隐约猜到,燕云戈恐怕已经察觉不对。

这么敏锐、可怕。

陆明煜身上愈冷,唇角却勾起一个笑,说:“哦,朕倒是忘了。那日你喝下毒酒之前,正与朕吵闹,说要出宫。”

燕云戈一愣,完全没想到这种发展,“我要出宫?”

陆明煜终于抽回手,拿绢布擦一擦手上的朱砂,将其随意放在一边。

他不再看燕云戈,这种被忽略的感觉让燕云戈烦躁,不由追问:“我如何就要出宫了?”

话音落下,陆明煜瞥他一眼,凉凉回答:“你不是向往宫外天地广阔,不愿长久留在朕身侧吗?如今你对朕有救命之恩,再要离去,朕总不能不答应。”

燕云戈懵了。

这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发展。是,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满腹疑问,总认为他不可能是随便一个“侍君”,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与皇帝之间关系特殊!如今听皇帝的话,他倒是猜对了七七八八。但他来找皇帝,就是不想无缘无故地走。这会儿皇帝的话,却是连永和殿都不让他住了,准备直接把他赶出宫?

——这是不可能的。

但陆明煜不打算让燕云戈知道。他见燕云戈已经被自己的话打懵,便再接再厉,信口开河,说:“你且放心,朕从不亏待身边的人。你总算是陪了朕一些时候,如今既要送你出宫,便不会让你袖中空空地走。”

燕云戈听着,脱口而出:“你身边还有几个人?!”

嗓音抬高,带了三分质问。

陆明煜没想到他的重点会在这里。先是一愣,随后无语:“这该是朕问你的话。”

燕云戈:“……?”

陆明煜看他,半叹半笑,说:“你不曾与朕说过,可你较朕年长数岁,又一贯受人追捧。与朕相处时,也总是游刃有余。若说你只有朕一人,让朕如何信呢?”

这是他的真心话。

都说燕少将军在北疆时一贯“洁身自好”,但对时人来说,身边只有一两妻妾,便已经算得上“洁身自好”。以燕云戈的出身,加上他在某些事上表现出的熟稔,要说他只有陆明煜一个,陆明煜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何况,就像是他刚才说的那样,燕云戈根本不会和他谈论这些。

燕云戈心乱如麻。

原先要来“控诉”皇帝,怎么没说两句话,被“控诉”的就成了自己?

偏偏他还没法反驳。

陆明煜含笑看他,说:“朕——我想过啦。把你在宫中拘这么些时候,的确是我的不对。外面多少红颜蓝颜等你,你如今虽不记得,以后却总能想起。到时候,再记起今日,也能念我两分好吧?”

燕云戈哑口无言,心沉沉坠下。

半晌,他侧过头,低声说:“我并非要走。”

陆明煜:“还是莫要勉强。”

燕云戈说:“并非勉强!”

陆明煜以退为进,说:“你以后会后悔。”

燕云戈说:“我只知道,我现在走了,才要后悔!”

他说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听得陆明煜忍不住笑。

一边笑,一边摇头。大约是灯色太明,燕云戈甚至在天子眼中看出一丝莹莹亮色。

“你呀,”天子仿佛无奈,“照这么说,朕一定要你走,反倒是恶人了?”

燕云戈抿一抿唇,态度还是生硬,说:“陛下自然不是恶人,但陛下也该信我。”

这话出来,天子面上的笑意好像真心很多。

燕云戈又开始别扭。但他没法否认,被天子这样含笑注视的感觉很好,让他有种类似于喝了酒的熏熏然感——咦,照这么说,他从前也是个爱酒之人?

他的思绪略有发散,同一时间,天子又说:“我让你搬回永和殿,也是因为你身子已经要好了。从前你总不耐烦看我处理政务,与其在一边陪我,不如一个人去演武场舞刀弄枪。我想到这个,才让你搬的。”

他们刚刚“吵”过,陆明煜再“解释”,听在燕云戈耳中,就显得十分真诚。

至于不爱政务、喜欢舞刀弄枪,说白了,都是实话,燕云戈也能接受。

他知道自己“误会”了皇帝,身上的气势彻底弱下,道:“我搬就是了。”

陆明煜看他,说:“过两日就是年节。到时休朝封玺,我也总算能有空闲。拢共十五日,都与你一同过。”

燕云戈听着,唇角勾起。

陆明煜问:“这样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