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舒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块带有放射性特性,可以刺激人的口腔渗出津液的矿物罢了。不过在古人眼里,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件至宝。
刘公公接着说道:“我虽然敢偷,可着实没那个胆子将这宝物拿出去卖。出宫后,我便回了老家,跟兄长一起过活。后来兄长过世,我继承了家里的几亩薄田,能勉强度日,也没动过这几件宝物的心思。十年前,有个女娃从涿州逃难过来,我收留了她,认作干女儿。这次逃难,我将其中一件宝物送给了她,让她往南去,寻个好人家嫁了,那东西也能做个嫁妆。还有一件宝物我藏在了家里的茅坑底下,那是最值钱的一件,你若放我一条生路,那东西就送给你了。”
青姑问道:“你怎么没跟你干闺女一起走?”
刘公公惨然笑道:“带着我这样的爹,这不是给她添累赘么?”
刘公公说的情真意切,宁舒则冷眼旁观。
刘公公看出了宁舒的顾虑,道:“反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我这小命儿攥在你手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亘古不变。
宁舒盘算了一下,若身上能带些银子,就算走不了海瑞的门路,也可以花钱去其他衙门打点。如果这阉人敢耍什么鬼把戏,夺了他嘴里这块佛舌石便是,怎么想这也不是一门亏本的买卖。
“你老家在哪儿?”
“往南八九十里,走官道,用不了四五个时辰就能到。”
日头未落,群星隐现。
北京的雪总算是暂时停了,但灾情远没有结束,反而波及更广。
在官道上,有源源不断地灾民北上而来。
宁舒他们一打听,才得知他们大多都是从保定府而来的灾民。
“孩儿啊!孩儿啊!”
在神情麻木的人流中,一位衣着破烂的母亲正跪在地上,高举着只剩半块身子的婴儿高声哀嚎。
鲜血从那婴孩的身体的残**滴落而下,还冒着热气。
显然,他是在拥挤中被饥饿的灾民撕扯而食了。
宁舒三人逆流而行,一路上都是胆颤心惊。
已经有不少人想上前抢夺他们身上的衣衫,但都被宁舒挥舞着菜刀给吓了回去。
青姑捂着宁舒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护住她俩的干粮,眼神警惕地向四周略扫。
她小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走。”
“走不了,你看。”
顺着宁舒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官道周围,十几匹大马正在雪原中快速游弋,马背上驮着的是手拿弯刀的男人。
是流匪。
宁舒看了眼一旁东张西望的刘公公,威胁道:“你最好老实些,要是敢打什么鬼主意,我一刀砍了你!”
“我还巴不得你护着我呢!”
刘公公赶紧表了忠心。
忽的,只见几名流匪横冲直撞闯入人群中,有人被砍了脑袋,有人被掠上马背。
刘公公惊呼道:“在天子脚下!他们竟敢明目张胆地杀人抢劫,胆子也太大了!”
宁舒道:“这些流匪都是黑户,仗着有快马撑腰,满天下的流窜抢劫,皇帝老子在他们眼里算个屁。你要是想活命,最好把脑袋缩起来!”
刘公公赶忙噤声,用衣袖遮住了脸。
可宁舒与青姑身上的新衣衫太过扎眼,很快便被盯上了。
只见一个流匪刚斩去一名老妇人的手臂,摘了她箍在小臂上的银手镯,便将视线移到了宁舒三人身上。
“驾!”
只见他高举弯刀,呼啸而来,行人躲闪不及,一连数人被马踏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