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田安随后又抗起了家国大义的旗帜,立下重誓决定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希望有一朝一日能够复国,以报祖宗恩德,不但造成了自己是王室继承者的假象,还在这群没什么至少的游侠面前,博得了一个义气的好形象。
这个时候田安再要求这些人,跟着他一起叛离逃难出齐国,就变成了他带着这些人去开疆扩土,以谋后事了,成功洗涮了他们身上的叛国之罪。
比烂更烂,方好汉。
这就是纵横家的可怕之处,避重就轻,颠倒黑白,利用中人性的弱点来用话术达到自己的目的。
田安就是师承纵横家,而他的祖师,就是当年让屈原饮恨楚国的纵横家靳尚,也就是典故颠倒黑白的创造者。
靳尚是楚国纵横家张仪苏秦的同门师弟,当年张仪纵楚时,全赖靳尚的配合,最后促成了六国连横,并且用连横之术为楚国将周边诸多小国吞并,最后为了楚国出使秦国,以身殉国。
而靳尚的孙子靳歙继承了家传衣钵,楚国被灭之后,靳家逃亡齐国,靳歙被田安接济,发现其才华之后就奉为老师,学习纵横之术。
田安与众多门客抱头痛哭后,交代他们各自回家让亲属准备逃难,然后又送高渐离去稷下学宫拜见先生们后,就急匆匆回到内府。
田安在门口跪拜行礼后,脱鞋进门,房中一股特殊的熏香让他精神一振,抬头看向盘膝坐在草席上的靳歙,轻声道“老师果然料事如神,高渐离果然带来了我们需要的消息。”
靳歙年纪只比田安大几岁,而且出身楚国贵族,楚国贵族本身就是六国中风姿最佳者,尽管穿着粗布麻袍,依旧藏不住他身上的贵气,反而有一种隐士高人的风范,放下手中的竹简后笑了笑“刚才听见前殿悲哭动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弟子见时机刚好,将老师所授在城破时所说的话,给讲了出来。”田安低声道。
靳歙眉头一皱,语气生冷了两份“说了?”
“说了。”田安见靳歙脸色不好,心中一惊。
“没说你要现在自立为王的事情吧。”靳歙有些紧张的问道。
“弟子还是有分寸的。”田安松了口气。
“魏咎和韩王信,没有说什么?”靳歙手指有些不自然的敲打着膝盖问道。
“他们,很配合,只是徐夫人似乎心不在焉。”田安皱眉道。
“韩王信和魏咎暂时用处不大,之后联合反秦时才用得到,但是徐夫人一定要带走,他的冶铁之术是我们成事的根本。”靳歙沉声道“高渐离带来的消息是什么?”
“卢生,方仙道似乎背叛了盟约,出卖了诸子。”田安皱眉道“他被秦王封君,而且似乎nbn还很大,连玄鸟令都可以动用。”
“阴阳家本身就擅长蛊惑君王,在加上所谓的高誓羡门法术,比其他人更能够获得君王恩宠,看看徐市在齐王建身边混的多好。”靳歙有些不忿的撇撇嘴。
“方仙道一事,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为何知情不报!”田安眸子里闪过一丝戾色。
靳歙瞥了眼田安,淡淡的说道“大怒易失礼,大惊易失色。”
田安身心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咧嘴笑的憨厚“一定好好问问他。”
“这几个月都没有外人入城,徐市应该也不知晓,不过我怀疑方仙道本身就早有放弃计划的可能,毕竟连淳于先生都大怒退出朝堂,徐市依旧在宫中。”靳歙摇摇头“这个暂且放到一边,是一处闲棋,与我们无恙,其他消息呢?”
“高渐离带来了乐毅的后人,应该是通过这个人的手,策反了燕国,对了,燕国现在主事的是公孙操的后人公孙戈,估计粟廉先生,可能遇难了。”田安叹息道。
“公孙,乐毅。”靳歙眯起眼,眼中闪烁着异色“有没有提到苏秦先生后人?”
“没有。”田安摇摇头,抿着唇说道“但是我一直觉得,荆轲或者高渐离,其中必然有一人师承苏秦师叔。”
“既为齐人,就不要叫他师叔。”靳歙若有所指的笑道“我没接触过这链各个人,看不出深浅,不过既然燕国以降,那么说明齐国灭亡不远了,事不宜迟,你等下就入宫拜见你父亲,以在民间筹粮,押送军粮到前线为由,将我们都带出城。”
“高渐离还带来了一张地图。”田安皱眉道“是卢生给他的,要我们去辽东之东,那里有方仙道的根基,但是我觉得不妥。”
“韩王信不是已经跟匈奴使者联系了?我们借道东胡投奔匈奴。”靳歙皱眉道。
“高渐离说王贲在设计东胡。”田安沉声道“我考虑了一下,匈奴差东胡甚远,若是我们投奔东胡,即便东胡战败,我们也能借机收拢东胡残部,比去匈奴要强很多,而且既然方仙道在辽东有根基,说明诸子的手,伸得足够远,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惊喜。”
“你统计过要带多少人走?”靳歙眸子里闪烁着精光,疯狂算计着。
“青壮一千余人,两千余妇孺,老人,不带。”田安沉声道,表情决然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