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是西南地界最大的大王,所有山头都要来拜见的大王,拥有西南最主要的势力。
他为人阴险狡诈,无人能从他手上得到好处。
当年朝廷派兵来剿,被他识破,将官兵引至冷风山谷吹了一夜活活冻死。
多年来,和朝廷斗智斗勇,从无败绩。
如今青州知府上任后,只管敛财,不再管他,两方倒也勉强有了短暂的平静。
外头传言他是个巨人,身负妖邪,吃人血肉生存又有人说他个子矮小,像只地鼠,能在地下行走。总而言之,皆是些妖魔鬼怪一类的传言。
其实不然,陆七是个中年美男。
他生的温文尔雅,用着书生的儒雅端方,身形清隽,说话斯文,素日来,脾气甚好。
只不过他习惯独居,不爱和人打交道,除了亲近的几人之外,见过他的人不多,这才让外头谣言满天飞。
大多数时候,他都独居在山后一栋不大不小的宅院里。院子后头有山有湖有凉亭,风景雅致。
偶尔也会下山去街上走走看看,他不喜欢人,却喜欢看人玩闹。
他讨厌和人住在一起,又喜欢看别人热闹。
其实骨子里是个爱热闹的人,只不过因着种种原因,变得离群索居。
当手下陆九进来时,他正在伺候菜园子里的白菜。
“七哥,青州城里出了事,官府要有动作。”
陆七依旧在细致的踩着白菜叶子,头也没抬,“出了什么事?”
陆九回话道,“城里一个姑娘未婚先孕,说是城外神仙客栈店里的伙计的,官府寻了由头派兵前往剿匪。”
陆七神色不动,“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狗咬狗,随他们去。”
陆九拧眉道,“可官府打下了神仙客栈,会不会调转枪头来寻我们?”
陆七说,“派人盯着他们,知府齐观是个蠢货,大抵不敢过来找我们麻烦。”
陆九说,“真计较起来,神仙客栈好没规矩,三教九流全不放过,连吃不上饭的乞丐的钱都要,全然不讲半点道义。他家占据要道,也不来咱们清水寨拜见,七哥,你说,要是齐观没能把他们打下来,咱们要不要……”
言罢,做了个“斩”的手势。
说到这里,陆七直起身子,没再管手里的白菜,“不着急。”
他抬抬手,示意陆九暂时不要动作,“齐观虽然无能,可手下的兵马却是实打实的隶属霍家,也有些本事。和我们清水寨都能斗的难分难解,足见是有能耐的。且看看他们如何行动,伤亡如何。早先听闻神仙客栈里头的人甚是能耐,也不知大队军马过去,他们能抵挡几时?如若霍家军全然溃败,咱们清水寨倒是不必上前触霉头。”
“敢在绿林道上吃饭的,哪个不是三头六臂?神仙客栈要有能抵挡千军万马的本事,咱们只能交好,不可轻举妄动。”
陆九点头,“七哥说的在理。”
他想到些事情,便对陆七说道,“我听说其他几座山头的人去了好几波,全都被打了回来。可探子打探的清楚,神仙客栈里总共不过四人,三男一女,难不成个个能以一敌百不成?”
陆七笑道,“世上奇人千千万,敢把上的活计摆到明路上来,没点真本事,谁敢?”
他肯定道,“我看,齐观这次要吃亏了。”
不说清水寨,却说神仙客栈。
重明的事情还没完。
他气的在客栈来来回回走,嘴里骂骂咧咧不停。
“格老子的,早说了凡人阴险狡猾,最是需要堤防。如今可算是恶心到我头上了。当年但凡那些妖魔肯听我一句劝,早把这些人类压制的死死的了,哪到得了现在这地步?畏缩在地上的边边角角苟且偷生,竟连我都敢冒犯……”
他气急败坏,任由不太明白。
小声问李道,“不就是被人诬陷吗,至于这么生气?”
重明还会在乎被人诬陷?
李道给他咬耳朵,“重要的不是被诬陷,是被说他和凡女有孩子。这种话一旦传出去,重明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你看看朱雀,正经不正经?不还是成日里和我们家长里短的八卦?其他妖魔更别说了,这种话传出去,但凡重明以后见了其他妖魔,都得被拿来说一嘴。”
看来,还是在乎名声。
此时夜色正浓,白雾弥漫,冷风扫过,客栈的墙缝里漏进一点,微弱的烛火重重打了个颤。几经明灭,终于立定正形。
“任由,把灯都点上。”李道吩咐。
一时间,屋子里大亮。
忽然,李道手上飘来一张白色的纸钱,猛地一下,还真把她唬了一跳。
“任由,你没把门关严实?”她问。
不然,纸钱从哪儿飘进来的?
任由回答,“我关严实了啊,你说今天不开张,早早关门,我就关了。”
李道伸出两根手指捏住白纸钱,“那这是怎么回事?”
朱雀将纸钱从她手上接过,随意扫了扫四周,“屋子里好多。”
任由脖子一耸,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不会见鬼了吧?”他害怕道。
朱雀很肯定的摇头道,“不可能,寻常鬼魅会被我们三个身上的神光冲散,避之尚且不及,怎会找上门来?光是我们走过的地方,但凡还有一些气息留下,都会冲撞到它,何况我们三个聚在一起。它又不是找死。”
“会不会是特别厉害的厉鬼?比如封神战场退下来的,那种即将修成正果的,忽然被杀了……”任由细思恐极。
李道打断他,“那种一般上了封神榜,再不济,也早早投胎去个天潢贵胄之家享人家富贵去了,哪个想不开去做厉鬼?”
“无非是有人作祟。”李道冷眼看着满地白纸,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