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前面贾诩的身影便越来越近。
林春池想说慢点,阿彩带个金珏得歇会儿,可一张嘴便被灌了一嘴风,连舌头都麻了。
她闭上嘴巴,无比怀念她亲爱的师姐。
贾诩似乎是也忘了还有两个小朋友在后头,不知是被激起了胜负欲还是害怕鱼怪逐渐迫近的气息,再次提速。
林春池觉得她现在就是爱斯基摩人的冻肉,脚踝的镯子却烫的快把皮肤烤糊,她气得发晕,手里还不得不紧紧抓住鱼怪软绵绵的手。
恨极,林春池重重地掐了下鱼怪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这折磨人的飞行终于结束了,林春池浑浑噩噩地靠着树干,眉梢睫毛上都生了白霜,盛夏时节从嘴里呼出的都是白气。
鱼怪绕着她走了几圈,最后跳起来也掐了下她的手,可惜鱼怪的手太软,倒更像是抚摸。
阿彩和金珏估计已经被甩出去很远了,眼下林春池独自与两头厉鬼相处,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可当她看见贾诩身前草丛里的衣服时,便顾不上害怕,踉跄着跑过去。
是一件普通的红色短袖,质地粗糙,农村市集小摊上一抓一大把,令林春池皱起眉头的是,短袖并不陈旧,显然是没穿多久。
破破烂烂,遍布撕扯的痕迹。
林春池在四周扫视一圈,脚踝上的镯子在鱼怪收起阴气后便缓缓褪去滚烫温度,代表着附近并没有其他鬼怪。
贾诩没找到那头识种?
思虑间,贾诩脚尖微转,对着身侧青黑的岩石不语,与此同时,刚从极致阴寒中缓过来的林春池,突然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林春池小心地避开带刺的灌木,绕过岩石,心跳停了一瞬似的愣在原地。
人高的岩石后,一个中年男人的尸体倒挂在岩石缝中,他的踝骨卡在狭窄的缝隙里,浑身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只剩下一张满面惊恐的脸。
人体粉红的肌肉组织已经变成深深地褐色,露出断折诡异的白骨,石头上满是喷溅的血迹和一些细小的肉沫。
尸体上爬满了白色蠕动的蛆虫。
林春池死死地看着男人的脸,不惑之年的他已经生出了不少皱纹,长着厚实嘴唇,让人一看便知他笑起来是多么淳朴和善。
可现在那脱眶欲出的眼睛中是绝望的恐惧,林春池感觉氧气稀薄起来,她快喘不上气了。
归藏刀在她身侧嗡嗡作响。
突然,她的眼睛被冰凉的指骨覆住,眼前一片森冷的白,身旁传来的泥腥味在此刻却给了她莫大的支撑。
“这就是识种。”
贾诩慢声说。
林春池转身扶着贾诩冰凉的手臂干呕起来,直至身上出了一层虚汗才堪堪止住。
“它被小文伤后,又进食了。”
贾诩一动不动地任由林春池滚烫的手按在他的手臂上,漆黑瞳孔微定,口中却并无波澜。
鱼怪走到林春池腿边,经过刚才的握手,它胆子大了不少,两只小手轻轻扶在林春池裤腿上,做出了安慰的样子。
林春池将外套脱下来平铺在地上,指尖升起一簇鸦黑火焰,手掌微动,火焰蹿上男人的尸体。
只一眨眼间,男人那支离破碎的身体便燃烧殆尽,从空中飘落下一小撮黑色灰烬。
林春池将衣服上的骨灰收好,小心系上别在腰间,擦干脸上的泪痕,她抬头看看宁静无言的天空。
“它还在西边么?”
过了一会儿,贾诩回道:
“它的气息在这里最浓郁,想来是障眼法。”
林春池舔舔嘴唇,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失去了那头识种的踪迹。
不愧是心智近妖的凶鬼,算算时间它也就刚出生不到一个月,便掌握了这等手段。
很难想象,一头发育成熟的识种该有多么恐怖,届时玄师的强大会不会已经无法左右战局?
“小文师妹...你要注意安全,”贾诩攥起手掌,指骨摩擦发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音,“你对鬼怪的吸引力很大...对识种更大。”
林春池自然知道她的处境,怕是已经不能用红烧排骨来形容了,是行走的唐僧牌红烧排骨。
令她微惊的是,贾诩也是鬼怪。
玄师常年与阴气打交道,像是被浸在阴气缸内,对于鬼怪来说无疑是要比普通人更香。
可他却能因为师文的一句‘师妹’而克制住本能。甚至可以忍住三个散发香气的弱鸡玄师在他面前窜来窜去。
她开始对贾诩的故事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