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女儿,楚鹤知想也没想便一把将“楚檬”拉过护在身后,然后看着“霍尽珩”:“霍督主的手段世人皆闻,但小辈无辜,若欲刑问,冲老夫来便可。”
然令他想不到的是,被自己护过的“女儿”竟然拨开了自己的手,重新站回到“霍尽珩”身边。
“丫头……”
他疑惑。
然更让他震惊的是“霍尽珩”开口的那一声唤。
“爹。”
这就好比当头一棒,楚鹤知被吓得猛一踉跄,整张脸都在抽搐。
他没听错吧,权势滔天的堂堂霍大督主竟然喊自己……爹?
旁边,真的霍尽珩听此亦扶额。
他就只想着拒绝唤人爹娘,却没想这话从自己身体的那张嘴说出来,同样让他不爽。
“本座跟你女儿灵魂互换了,所以眼下那里面装的才是你女儿……的灵魂。”
害怕从这女人口中再蹦出什么他接受不了的话,霍尽珩索性指着“自己”的身体直言真相。
然后去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虽是女儿身,端的确实一副豪迈男子的坐姿。
楚檬看了,略微皱了皱眉,眼下倒也顾不上提醒他,只看回嘴眼皆惊大的爹爹,点头。
这种违背常理的诡异怪事,楚鹤知闻所未闻,也自然是不信的。
椅子上那人言行举止并非自己的女儿,且檬檬已经被打入冷宫,楚家又落入这般境地,她一时半会儿恐怕根本出不来。
所以这定是霍尽珩想要从自己口中套话的手段。
明了这一点,他敛了惊愕,换上从容:“该说的老夫在大理寺都已经说了,我楚家是正经生意人,行得端,坐得直,私营铁矿意欲谋反这个屎盆子,我楚家端不起,如果霍督主还想行大理寺那一套,那就来吧。”
说罢,自觉地走到刑架前站着。
家族清誉比起自己的生死,算不得什么。
只是当年长公主一事……看来只能亲自去她跟前请罪了。
楚檬知道要让爹爹相信这种有悖常理的事情很难,想了想,行至爹爹面前,开口:“爹爹可还记得五岁送女儿的生辰礼物,是一枚金镶玉,爹爹给它取名叫知音,谐音自爹爹和娘亲的名字,此事只有爹爹娘亲和檬檬知晓,连哥哥都不晓得。”
那是一枚造型独特的金镶玉,她记得那时爹爹说每个父母一生都会送子女一份很重要也很特别的礼物,需要一生珍藏。
眼前的“霍尽珩”能说出这番话,楚鹤知淡然的表情突然紧绷。
除了檬檬和夫人,此事无人知晓,正如其所言,连逍儿都不知。
只因那东西的价值远不止一枚金镶玉那般简单。
双手突然攥住“霍尽珩”的双臂:“你……”
楚檬又不争气地流泪了,她想到了上一世楚家被诛九族的惨景,想到了近来梦中楚家惨死断头台的下场,心中满是惧意。
只有从爹爹口中知道事情始末,自己才能替楚家洗冤。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要让爹爹相信灵魂互换一事。
“出嫁前一夜,爹爹告诉过女儿,皇宫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您叮嘱女儿往后在宫中行走定要步步小心,那时娘亲还怨你大喜的日子给我说这不合时宜的话,而我亦是被那虚假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便一头扎了进去,最终却害了自己,害了楚家……”
这些细细的谈话都只有家人知晓,即便楚鹤知并不相信这世间会有灵魂互换这种诡事,此时也有几许动摇了。
终究言不出半字,只放手“霍尽珩”,颤着步子去到坐在椅上的“楚檬”跟前。
手抬起又放下,似有作为,却又犹豫。
“爹爹可是想看那胎记?”
楚檬看懂了爹爹许是想确认此“楚檬”确是自己的女儿。
——至少身体是,而非模样相同的旁人。
楚鹤知点头。
楚檬看向霍尽珩:“可以吗?”
对楚檬的这具身体,霍尽珩只知道凹凸有致,皮肤极好,就是瘦了些,至于胎记那些东西,倒并未多注意。
本可以拒绝,却在看到自己那双覆满泪水的眼睛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位于哪里?”
“左后肩。”
得了答案,霍尽珩背对两人,左手抓住衣领往下一拉,露出左后肩。
全程一气呵成,非但没别扭,反而依旧带着男人的豪迈。
那胎记露出来了,是肉粉色的四瓣花状,楚鹤知细看,确实是女儿自生来便有的胎记。
待爹爹将胎记细认过后,楚檬替自己的身子拉好衣衫,然后看着爹爹:“诚如爹爹所言,皇宫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即便我当初已被打入冷宫,还是三天两头就有人想取我性命,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