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朦朦亮的时候,云知才从外头回来。
苏婵一宿没睡,忙迎上去,刚要开口问,就眼尖发现她衣裙上有几滴血。
“受伤了?”
“没,”云知扔了兵器在门外,神情恹恹,“我没受伤,受伤的是世子。”
苏婵皱眉,“世子?”
云知点点头,如实告知:“我们拿人的时候,世子突然冒了出来,然后……他就受伤了。”
“……”
一旁青音正在倒水,听了这话后,不由抬眼:“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她把水杯塞云知手里,转头看苏婵。
不知是不是错觉,青音总觉得自家姑娘待那位陆世子,似乎与待其他人不一样,她还没见过姑娘会那般温柔又毫不避讳地面对任何一个外男。
苏婵没觉察到青音的目光,思索了一阵,“证人如何了?”
没问陆暄的情况,青音和云知都愣了愣。
对视一眼后,云知放下手里空掉的水杯,“陈荣年纪大些,倒还算冷静,那个吕和好像一开始还真指望着曹家能给他后路似的,昨儿差点被人一刀给捅了,天快亮的时候才醒,醒之后就哆哆嗦嗦地承认自己偷题了,还说什么自己是鬼迷心窍,求老爷救他的命。”
说到这里,云知愤愤不平:“咱们老爷心善,当初带他回来待他不薄,要不是姑娘再三叮嘱,这般忘恩负义之人,我都想了结了他!”
大体上与苏婵的猜想无异,她并不惊讶,“他承认的时候还有谁在?”
“可多人了,世子、司业、还有好些监生,蔡大人安排的人也在,估计这一回,曹小公子也没什么好辩的了。”
苏婵沉思片刻,看向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更衣,去国子监。”
刚回来的云知傻了,她这还没睡,转念一想,姑娘似乎也一宿没合眼,便有些不乐意:“姑娘,您又不是监生要上早课,干嘛非得每次都赶大清早啊?”
苏婵笑了笑,自个儿已经拢了头发坐在妆镜前,眼底下虽有浅浅的乌青,却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精神面貌。
她描了眉,嘴角不经意间上扬,“去晚了,有人该跑了。”
天擦亮的时候,国子监中众人才堪堪醒来,而这个时候陆暄,已经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后门墙边。
观望着四下无人,便踏着墙,一个利落翻身就跃了出去。
稳稳落地之后,陆暄便立刻摘下头上半掉不掉的帽子,有些嫌弃地拿在手里,正大大咧咧吹着口哨要走,便听得拐角处传来一声清浅的:“世子殿下,早啊。”
声音不大,却极其突兀,吓得陆暄一个激灵,后背几乎贴到墙上,转头却见苏婵从拐角处缓缓走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其中一个是昨夜在思过厅救人的,陆暄见过,也猜到苏婵今儿定是要来国子监的,可也没想到会这么早。
“噢,早,”陆暄离墙远了些,假装镇定地掩去逃学被抓包的心虚,看了眼仍旧空空如也的街头,发自内心地补了句:“太早了。”
早到,连路边卖早食的摊贩都还没出来。
苏婵上前两步,“是啊,这么早,世子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陆暄“哦”了一声,立马抬起自己受伤的右手,胡乱缠绕在掌心的绷带透着隐隐的血迹。
“疼,得去医馆。”
语气漫不经心的,神色看起来倒也不像很疼的样子,当年在东宫的时候苏婵也没少跟他斗智斗勇,这点小伎俩不足为怪。
“伤得这么重啊?”
苏婵敷衍地扫了眼他的伤,眼里不见半点怜惜,“恰好我这请了位郎中,不若先替世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