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男女宾客可一起入园,只在开宴时分坐两个花厅。
文清大长公主在坐北朝南的大花厅里待客,由女官引荐,秦家人一起行了礼。
大长公主五十多岁,保养得极好,瞧着像四十出头,一席墨绿色缂丝褙子衬得其肤色洁白如玉,雍容华贵。
她的目光在秦禛的脸上和身上稍作盘旋,对正在落座的秦老夫人说道:“这姑娘的个头倒是不矮。”
秦老夫人陪着笑,“二姑娘身材像父亲,性子像母亲,不爱说话,稳重得很。”
大长公主勾起唇角,目光往东边的角落里扫了一眼。
花厅里安静了片刻。
女人们下意识地停下话头,用余光观察着那个翘着二郎腿,专心把玩着一把柳叶形小刀的年轻男子。
“嗤!”年轻男子大概感觉到了异样,抬头乜了秦禛一眼,轻笑了一声。
大长公主遂柔声说道:“花园里的石榴花开得正好,年轻人不妨去逛一逛,花厅就留给我们老人家。”
“是。”秦禛和其他姑娘同时应下,半垂着头,退后一小步,再瞄一眼西边角落里的座钟,带着两个妹妹一起出了花厅。
出了门,少男少女们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四妹妹秦雲轻轻撞了一下五妹妹秦溪,“溪溪看见了吗?”
秦溪道:“没敢看,四姐呢?”
秦雲摇摇头,“我也没敢。”
二人一起看向秦禛。
秦禛没搭理她们,问秦祎:“二哥有什么打算?”
秦祎道:“我和四弟去找相熟的朋友玩,你带着两个妹妹,不要惹事。”
秦雲道:“我不要跟着二姐,四哥你带我玩。”
秦溪使劲点点头。
秦祎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秦霈说道:“没关系,二哥若是不方便,我带着两个妹妹就是。二姐要一起吗?”
“不了。”秦禛自顾自往西边走了过去。
她看见坐在东边角落里的昭王了。
尽管只看到大半个侧脸,且只有匆匆一瞥,却也被其逆天的颜值吓了一跳。
饱满的额头,狭长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流畅的下颌线,身材高挑瘦削,随随便便一坐便氛围感十足,说其是“撕漫男”毫不为过。
如果昭王是正常男子,整个大庆的少女都会为之疯狂吧。
大长公主的园子占地颇广,不但有花园、池塘、假山和小树林,还有几处红墙黑瓦的小院子掩映其中。
每座小院都有一个雅致的名字,有点像贾府的大观园。
秦禛带着琉璃一直走到最西头,然后沿着小径做逆时针运动。
走到最南边时,有三男两女带着十几个仆人,浩浩荡荡地迎面走了过来。
其中最醒目的便是穿着大红色缂丝长袖曳撒、足蹬麂皮短靴的昭王景缃之。
剩下的四个秦禛都不认识,但她觉得陪在昭王身边的少女与大长公主略有几分相似。
她不想与这些人有交集,远远地福了福,往一旁的小路岔了过去,却不料,那几个人也跟了过来。
秦禛没有退路,硬着头皮往前走,上了池塘上的九曲桥,桥的尽头是一座六角亭。
主仆二人一直走到亭子里。
亭子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一张琴,一张书案,案上笔墨纸砚准备齐全。
秦禛没有坐下,穿过凉亭走到临水的栏杆处,凭栏远眺。
这里水面宽阔,荷叶旺盛,锦鲤肥硕,西有假山,山坡上榴花似火,东有一大片修竹,绿意盎然。
“姑娘,那人是不是二少爷?”琉璃指着竹林说道。
秦禛看过去,果然瞧见秦祎带着小厮站在水边,面对着的另一座六角亭,亭子里一大堆人,不知他在看谁。
秦霈和两个妹妹都不在。
秦禛回头看了看,见肖似大长公主的姑娘仍在和昭王说话,其他几人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看,偶尔还有人附和着说两句。
他们很快就进了亭子。
琉璃拉了拉秦禛的衣角,示意她赶快离开这里。
秦禛没有动,已经遇上了,不说两句话肯定不成了。
“你是谁?”肖似大长公主的姑娘以主人的姿态开了口。
秦禛道:“柱国将军府秦二见过郑三姑娘。”大长公主夫家姓郑,郑三郑四都不曾婚配,很可能出现在这里。
郑三姑娘惊讶道:“你认识我?”
秦禛道:“不认识,猜的。”说到这里,她朝昭王等人福了福,“就不打扰诸位了,告辞。”
郑三姑娘道:“秦家姐姐不急着走,我这里准备了琴和书画,不妨陪着我们姐妹一起坐坐?”
另一个姑娘也道:“是啊,这里只有我们姐妹,人多热闹。对了,你还不认识我,我是郑四。”
郑三和郑四是叔伯姊妹,容貌不大像,郑四桃心脸、杏眼,身材凹凸有致,比郑三漂亮多了。
她这番话虽是对秦禛说的,但目光始终在昭王身上。
秦禛明白,什么一起坐坐,不过是想拿她做伐,在某人面前表现表现罢了。
她穿来十几年,因为没有考学的负担,除默写前世学过的一些基础知识外,精力大多在武艺和琴棋书画上,弹琴、书画皆可,就是不会表现。
秦禛拒绝道:“我擅长刺绣,弹琴和书画都不在行,就不献丑了吧。”
“不许走。”一个少年朝昭王挤了挤眼睛,“随便玩玩而已,紧张什么。”
秦禛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竹林里面,可惜的是,秦祎已经不在那儿了,无法为她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