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梨皱紧了眉心,鼓了鼓腮帮子,问郁菀:
“大公子是不是不打算帮我们了?”
郁菀正在用早膳,闻言手上一顿,接着很肯定地说:“不会。”
“那他为什么还不派人来,把孙婆子赶出去。”
郁菀垂眸:“我不知道。”她舀起一口粥,又抬眼笑着,安慰道,“许是什么事耽搁了。”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了喧哗,双梨哒哒跑到门口看去,待看清了外面的情形后,又回头冲郁菀说:
“姑娘,陈管家来了。”
郁菀一怔,随即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起身向门外走去。
此时陈管家带着人,刚踏进翠鸣居,他目光在院中扫视一番后,看向郁菀,素来对她不假辞色的脸上浮现了客气的笑:“郁表姑娘。”
郁菀吃惊地看向他,历来府里称她都是庶表姑娘的。
不过那失态仅在一瞬,她很快回神,笑着应对:“陈管家,可是有什么事?”
“奉夫人之命……”
话说到一半,他目光在郁菀身后定住,似是看见了什么,脸色一变,厉声道:
“给我拿下这恶奴。”
双梨被他吓了一跳,身体哆嗦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又要挨手板了,正要跪下求饶。
却见陈管家身后带来的护院直接越过她们,朝着不知何时站在墙角的孙婆子而去。
护院们身量高大身上都带着功夫,孙婆子在他们手下毫无还手之力,一下就被按在地上了。
院中顿时响起了孙婆子哭天抢地的撒泼声:
“你们干什么?你们抓我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孙婆子声音尖利刺耳,陈管家面色一沉:“还不把她嘴给堵了。”
话音一落,立马有人脱下袜子在手上团了团塞进了孙婆子的嘴里,翠鸣居刹那间安静了不少。
孙婆子惊恐万分,像一只老母鸡一样不住挣扎扑腾,但奈何她这一动,护院直接将她脸按在地上制住了。
除了孙婆子,一并被抓出来的还有秀儿。
秀儿没有孙婆子会折腾,当即就被吓傻了,动也不敢动一下。
翠鸣居拢共三个下人两个都被抓住了,郁菀还没从这变故中反应过来,门口又有两名护卫推着一个五花大绑堵了嘴的婆子,此人正是钱婆子。
人全抓住了,陈管家才空出手来,向郁菀解释道:
“孙婆子,钱婆子二人,胆大包天欺主偷盗,丫鬟秀儿知情不报,我奉大夫人之命,孙钱两恶奴送官府查办,秀儿赶出府去。
如此,惊扰了郁表姑娘了。”
郁菀闻言忙摇摇头,温温柔柔道:“是我没看好翠鸣居的人,惹了祸事,惊动大夫人。”
“府里会另选下人择日送来,这几日就先委屈郁表姑娘了。”
郁菀道:“陈管家言重了不委屈,却是麻烦你了。”
陈管家笑笑:“行,眼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不搅扰郁表姑娘了。”
郁菀颔首:“陈管家慢走。”
客套两声后,陈管家便转身大步向外走。
其余护院押送孙婆子三人跟上,呼啦一下,挤了满院子的人,顷刻间就走光了。
翠鸣居内只剩下郁菀和双梨了,一下子变得空旷安宁,连带着人的心都定了下来。
郁菀立在院中,嘴角轻轻上扬,笑了起来。
她很高兴,眼里都是笑意,暗淡了许久的眸光在这一刻都亮了起来。
“姑娘,孙婆子被赶出去了。”
郁菀看向双梨,摇了摇头:“不是赶出去,是被送官了。”
双梨忙追问:“见了官老爷,是不是要打板子?”
郁菀点头:“嗯,要打板子。”
下人偷窃主人财物是重罪,孙婆子和钱婆子都脱不了身了。
“太好了。”
双梨高兴坏了,恍若压在身上的一块大石总算被人搬开,兴奋地脸都红了,就差跳起来拍手了。
“等她们打板子那日我带你去看。”
郁菀说。
双梨猛点头:“好,我要跟姑娘去看。”
主仆两人站在院子里笑了好一会儿,双梨才突然啊了一声,然后拉着郁菀往屋里走:
“早膳要凉了,姑娘快进去吧。”
等二人回到屋里,一摸碗,陪着的小菜都凉了,粥还有余温。
要吃倒是没问题。
郁菀眉眼间都是笑,碗里的分明是白粥,她却觉得比往日的肉羹佳肴还要香。
然而吃着吃着,她舀粥的勺子倏地顿在半空,脸上的笑也渐渐消散。
“姑娘,怎么了?”
双梨奇怪地看向她。
“陈管家说,是大夫人派他来的。”
双梨点头:“陈管家是这么说的。”
郁菀放下勺子:“我们没有求见大夫人。”
双梨说:“是大公子跟大夫人说的吧。”
“是,没错,是大公子说的。”
郁菀轻声说道。
男女大防,大公子的确不该插手她院中的事,这事由大夫人来处理再好不过。
可是大夫人处置地太干净了,不仅抓了孙婆子钱婆子,还把秀儿也换掉了。
大夫人做的,远比郁菀求得要多得多。
方才她被高兴冲昏了头,此时醒悟过来,有些事也明白过来了。
郁菀眼神飘忽,低喃道:“大夫人这是在警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