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每年交的粮税,一般都是主家自己去交,和租户没有什么关系的,刘二柱为了感谢钟家,每年都和几个儿子,扒拉着近千斤的粮食,用两辆推车推过去的。
钟娘子被看了笑话,再听刘二柱家的狠话,就知道这门亲事没着落了,这下又听说她家不给送粮税,气急:“二柱家的,你们这真是忘恩负义,当初要不是我家发善心,把地租给你们,你们一家早就饿死了,现在连粮税都不给我们送了?”
李稔还没开口,村长就皱眉道:“钟家的,你怎么说话的?当初你来我们村买田,那地都来不及种晚稻了,二柱两口子给你们家白干了半年活儿,半颗粮食也没收,咋就算你家发善心了?”
当初这事儿还是他牵的头,二柱两口子就那两亩地养得活谁?可要说得了钟家便宜,那也是没有的。
当初钟家买的那三十亩地,也就刘二柱家租了,给白干活,其他的都是开年才租出去的,也就是刘二柱两口子傻乎乎地给人白干。
这下罗氏也知道租地没希望了,已经撕破了脸,以后要是租不到地,她男人就得天天出去打短工,她心里有些怨婆婆,恨这钟婆娘。
一股子邪气:“我家菜地里的菜,这些年还不是任钟娘子爱吃啥摘啥,你家都没种菜,平时嚼用的还不是我家种的,我家咋就不知道感恩了?每回粮税,还不是我家给送的?”
想想自己平时幸幸苦苦侍弄的菜地,被这肥婆三天两头糟蹋,每次还只掐还没长成的菜苗吃,说这样的比较嫩好吃。
谁不知道这样的好吃啊,可她钟家吃嫩叶子,她们刘家只能吃菜梗子,还得对这肥婆笑脸相迎,生怕她不租地给她家!
说话间,刘家三虎,已经把四五百斤的粮食抬到钟家的院子了,刘大虎看了他娘一眼道:“娘,抬完了!”
李稔又道:“给拆开,倒地上,让人看看有没有沙子啥的。”
刘家三虎都是自小干活的好手,没一会就把粮倒地上了,纵然是钟娘子这样挑剔的人,也不能说这粮不好,而是太好了,刘二柱两口子侍弄粮食跟照顾自己孩子一样,半点不带含糊的。
就是县衙里收粮税的衙役也不得不给记上一个优字。
这一番,把钟家两口子面子里子都放地上踩,李稔大功告成,方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被大儿媳和便宜闺女扶着回了家。
一进家门,闻道鸡汤的香味,就觉得饿得方,这身子躺了一天了也没吃东西,能不饿吗?
那罗氏本来还想碎碎叨叨些话,一闻到鸡汤味,差点跳起来:“谁把那刚抱窝的鸡给杀了?”
虎妞小声道:“大嫂下午才在娘屋里头说要杀鸡给娘吃,我看嫂子忙,就去把鸡杀了!”
忙着干啥?忙着虚张声势自己是个孝顺人,想她娘一辈子也没喝过几碗鸡汤,临走了只听几个儿子争家财,虎妞就默默把鸡杀了,就想给她娘喝个鸡汤。
虎妞把娘扶到主位上坐下,再不理大嫂那青红交替的脸,轻声道:“娘,我这就给你盛碗鸡汤先垫垫肚子,马上就做饭给你吃去。”
李稔想想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现在那么热的天,她都没馊,想来是这虎妞的功劳,这一大家子,就这一个中用的,等下得给这丫头一个大鸡腿子!
想想她以前吃个鸡,多简单的一个事儿,如今不过是生病吃个鸡,却惹来阵阵抱怨,原身在这家里头还是没有话语权啊!
李稔边回忆鸡腿子的味道,一边搜寻着原身的记忆,竟然找不到一个原身吃鸡腿的画面,这原身果然是个无私奉献的劳碌命,有什么好东西,都只想紧着孩子们,一只鸡只有两只大腿两个小腿,正好没有他们老两口的份儿。
等到虎妞把饭端上来,一家子上了桌,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那罗氏头一个就抓着那大鸡腿子,一下就扒拉了一个下来,就要往她儿子嘴巴里放。
罗氏不知沾了啥的手一通扒拉,一下子就把这新鲜出炉的鸡给玷污了,乡下人可不兴啥饭前洗手…
但…
李稔皱眉…
许是今儿李稔在钟家一通发火,让罗氏对她有了点改观,这会子见她不高兴…
罗氏道:“娘,又不是我吃,小鱼打从刚刚就闹了好久了,不得给他一个?”小鱼是罗氏的命根子,如今才三四岁。
也是她罗杏花在这个家里挺起腰杆子的原因,她可是一进门就怀上了长房曾孙,不像白氏是不下蛋的母鸡,进门一年了,都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