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看待,口不能言。
“沈朝朝,”妩媚男叫着我名字说,“这便是我们的师父——风华绝代的出云派大宗师蔡风华。你好好看看她,再想一想她昏倒在你家门前的样子。这是位仙人呐,纡尊降贵地去到你家门口。你不仅给她吃闭门羹,还让她冻僵昏死,至今不知神游何处……沈朝朝,床仙人如斯,你却不敬至此,就没半点羞愧吗?”
我羞愧,我当然羞愧了,脑袋都要烧起来了。
他还不停说:“我师父如此器你重你,如今她老人家有难,你不思想帮,却一心想跑。沈朝朝,你自己说,如此作为,可对得起自己良心?对得起仙人器重?”
“对不起。”我声若蚊蝇,只觉一开口便亵渎了仙人。但不开口便愧对自己的良心。一时陷入两难之地,愈发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所以嘛,”他语调幽幽,钻心入肺,“如今给你尊仙敬道的机会,你该如何?”
“好好珍惜。”我好学生一般,唯唯诺诺,主动回答。
“对喽!”他手在我背轻轻一拍,旋即转身离开,手持妆镜,对镜自览。镜中唇边,一派笑纹。
与此同时,纱帘在我面前轻轻垂下,女仙人变成朦朦胧胧的影子。
虽然朦胧,但那种淡淡光华还在,恰如其分提醒我她的名字——蔡风华。神游身外,尚能有如此光彩,不知她活着时,到底是怎样的绝代风华,以致身边有这样六位仙人徒弟陪伴?
不像我,我只有猪头旺财,老咪三羊,还有哼哈二将。
可是,我还是想它们啊。这里香归香,暖归暖,却不是家的味道。
然而我刚才已经答应帮女仙人的忙——虽然不知该如何帮,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倘若刚答应过便反悔,岂非太过……小孩子气?
我想起镜子里自己那张孩子脸,不仅惆怅起来。
“朝朝……”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那位白衣服的大师兄,只有他才有这么温柔的声音。
果然,转过身来,正看到大师兄一脸善解人意地看着我,问我:“你想家吗?”
我忙点头,解释说:“破家值万贯。”
又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大师兄被我逗笑了,随笑传来炭火盆般的暖意。我不自觉前。他很自然地扶着我的肩膀,向我介绍旁边穿青衫的男子:“这是我三师弟魏松风,你求求他,也许他能帮你把家搬过来。”
大师兄的手本是无意地搭我肩膀,但我却没法同样无意,只能有意地感受它。
这是个好人,不会坑我——从他的手,我读出这点来。因此,对他介绍给我的三师弟魏松风,我理所当然投去打量的目光。
魏松风一身青袍,头发半拢半束,脸边飘着些碎发,显得洒脱不羁。眼睛是狭长的丹凤,下巴始终高昂,因此看人数从而下,有书睥睨的意思。
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正在打量我,这让我不由心虚,目光下移,自然便注意到他插在腰间的竹笛——也是翠绿的,打磨得极为光滑;也许是用得久了自然磨出的光泽,我分辨不出。
“我不轻易帮人,”他主动道,“你需说些好话我来听。若听得顺耳,便帮你。”
我虽信了他们是仙人,但并不晓得他能怎样帮我。搬家?可是我眷念的不是搬家,而是回家。何况,就算他们把我那些猫猫狗狗破家当都搬来,我房子院子又怎么办?再怎么破,也是我一点一星搭建起来的,都是我的心血。
所以我强调:“倘若你能送我回去,我便让哼哈二将不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