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珍珠皇冠与大键琴(1 / 2)领主与她的流浪舞者首页

“夫人,我想问您,”桃乐丝思忖了片刻,她问道,“带来痛苦的复仇和不会被相信的预言,如果您来选择的话,会如何选择?”

希尔达侧过头,深深看着桃乐丝。

她的神态依然平静,就好像桃乐丝忽然从教皇的话题谈到这种奇怪的选择是非常正常的话题转进一样。

“我的大人,”她说,“我想您来选择的话,一定会选择痛苦的复仇,而我,如果我还能留在您的身边,我会选择不被相信的预言。”

桃乐丝立刻问道:“您是因为我,所以才这么选择?”

她看着希尔达,好像要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说过谎或奉承的痕迹,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希尔达的眼睛陷在她的眼窝之中,好像空得什么都看不到,又像是包容了宇宙,虹膜上一点点深绿的色彩,更像是倒映了桃乐丝衣裳的颜色。

如果说用一个合适的句子来形容希尔达,那就是“温和而冷淡”。

希尔达说:“是的,陛下。”

桃乐丝沉默了一会儿。她想要问问希尔达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这话却又不能问出口——仿佛这只是两人之间一种默契,或是说暧昧,如果问得清楚了,就回归君臣的位置,索然无味。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被太阳晒过之后的味道,天气有点热,在这种氛围之下,好像并没有很多浪漫的气氛。桃乐丝又陷入到一种自我质问的沉思之中,她为什么会想到浪漫的气氛?明明从外形来看,希尔达应当是与浪漫所绝缘的。

桃乐丝说:“您可以叫我桃乐丝,艾斯比就是这么做的。”

希尔达笑了,她仍然望着桃乐丝:“您很慷慨,桃乐丝。”

乌利尔和他的随从们是在黄昏时离开了恩格尔的皇宫,他们不打算过夜,甚至连晚饭都不打算吃,乌利尔仍然是乘着他那顶华美的轿辇,在渐渐沉入夜色的市镇中,踏着石板铺成的马路,逐渐远去。

乌利尔一走,桃乐丝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就像是家长终于出门了,熊孩子可以在家里好好作妖。晚饭的时候她让侍从们都上桌一同吃饭,希尔达也坐在餐桌的角落里。桃乐丝向众人举杯,却在悄悄观察着希尔达。

希尔达使用餐具与进餐的模样都很文雅,她一定不是一名“职业的”流浪舞者。

在这个时候,桃乐丝忽然想,或许关于希尔达,索莎娜了解得要比她更多。可她们当时简略交谈的几句之中,索莎娜只关心她的复仇大业与拉赞助的情况,她并不想多谈关于希尔达的事情。

桃乐丝反省一番,这一定是她政治谈判的技巧还不够高超,她周旋的本领还不足以使她得到八面玲珑的评价,她尚未做好成为一个君主的打算,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艾斯比说得没错,她应该更加慎重地做出选择。

她请求艾斯比帮自己解决了饭后甜点,然后她就叫上希尔达,一起走向皇宫一侧的陈列室。

“恩格尔皇宫与克雷布斯、康拉德的皇宫都不大相同,”桃乐丝对希尔达说,“康拉德的皇宫在山上,是一座巍峨的城堡;克雷布斯的皇宫虽然并没有在山上,为了抵挡海浪的袭击,却修筑了一道长长的堤坝,从远处看,也像山上的城堡一样。”

她们两个人一同走在铺设着洛可可式大理石地板的走廊中。她的曾祖父曾经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休憩宫室,以至于现在恩格尔的皇宫金碧辉煌,精美华丽——尤其是用来炫耀财富和恩格尔历史的陈列室,几乎每一位初次走进来的宾客都会发出赞叹。

“是的,这一切都很美。”希尔达说。

陈列室是一段又长又宽的长廊,像博物馆一般,一侧墙壁上挂着历代君主的画像,而君主们的配偶、亲戚的画像,是没有资格挂在长廊之中,它们只能屈尊悬挂在起居室的走廊之中。画像的对面,排列着一个个木制的展柜,其中摆放着古代国王的王冠、权杖、珠宝、兵器、昂贵的器皿等等。

天已经黑了,陈列室的墙壁上,蜡烛正在燃烧着,忠于职守的皇宫侍卫在门前把守,室内只有她们两人。她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室内发出阵阵回声。

“我的祖先都是金色的头发,方下巴、大鼻子,”桃乐丝看着两侧悬挂的画像,对希尔达解释,“不过我母亲有一位姐妹是黑头发,我想我头发的颜色可能来自于那里。”

“很难相信您是恩格尔家族的公主。”希尔达说。

“我小的时候很害怕来到这里,这里太黑,也太空了,被许多人在画框中这样盯着,感觉也并不美妙,”桃乐丝说,“六七岁的时候,我经常和我第四个哥哥在一起玩,因为我们年龄相差不大。他喜欢捉弄我,他带我来到这里,然后偷偷溜出去,把门反锁上。天黑了,我独自在这间黑暗的大房子里,听到了许许多多嘈杂的怪声——也许是老鼠,也许是魔鬼。那时,我被吓得躲在陈列柜底下。”

“那听起来很可怕。”希尔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