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常别开脸忍笑一会,才转头正经说道:
“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的衣着打扮太寒酸,就容易被人小瞧了去,所以得先裁几身像样的衣裳;还有,东厢房先前因为没有人住,里面的所有家具物什还是原屋主留下的,太过沉闷,不像姑娘家的闺房,你要照着自己的喜好重新置办一套;另外,胭脂首饰什么的行头,也不要落下。”
阿媮听完简直是目瞪口呆:我只是个丫环没错吧?为何要把住的地方布置得像个姑娘家的闺房?
尽管,先前她已打定主意再也不质疑这男人的话的,但此刻,还是不得不犹疑着问:
“爷,真要这么隆重?”
柏常见不得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曲起两指在她额上轻敲一下,训道:
“你是爷的管事大丫环,人前就是爷的脸面,别整天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库房里的银子不够你花?”
阿媮后退一步,捂着额头轻呼:“爷,疼!”真是的,怎么说着说着还带动手的啊?
柏常自觉是没有用力的,却见小姑娘的额上眼看着就红了起来,两个印子还很是明显!
“......怎么这般娇气?”
见他又伸手过来,阿媮瞄一眼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想到刚才那一记硬梆梆的铁凿子般的爆栗,立即偏头躲过,嘟着嘴不满地小声应道:
“爷,奴婢知错了。”
这是以为他要打她不成?!
柏常僵着手,脸都黑了:“爷只是想给你揉揉!”
“......?”倒是不必如此小题大作,虽然有点痛,但也还可以忍受吧?
阿媮着实觉得,自己上辈子真的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谢爷如此品行高洁堪与明月比肩的正人君子,如果她初初就不要干那些爬床勾引的不耻行径,而是早早投诚,抱紧了大腿,哪会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自从她‘迷途知返’、‘改邪归正’后,这哪是什么冷面阎王啊,明明就是个宅心仁厚又慷慨大方的绝世好主子!
做衣裳时,他说:“这几个布料都不错,你选多几个花色,各做一件。”
挑首饰时,他说:“这些珠钗手链又不贵重,不用拣了,全包起来。”
到了胭脂铺,阿媮深怕谢爷又要说全来一套,抢先说:“爷,奴婢不喜欢用胭脂水粉,只挑几样喜欢的就够了!”
这个柏常倒没意见,其实他也觉得小姑娘就这样素面朝天的就已经足够好看了,只是听说女子都爱这些,便也不想让她有缺而已。
“嗯,那你快点,一会还要去木匠铺看看。”
“......”
为了不再被斥责是小家子气,而且这是给爷充门面的行头,阿媮一路都没有再多言。但是,逛了短短一个时辰不到,这花银子如流水架势,她实在是难以心安,
“爷,真的别再买了,奴婢觉着,这置办的,都快赶上那大户人家嫁闺女的嫁妆了。”
她扯着他的衣袖,半央半劝地晃了晃,嗓音糯糯,有点像撒娇。
柏常好笑:“你看过谁家嫁闺女就准备这么点嫁妆了?”
阿媮还真仔细想了想,“小时候,平哥哥的姑姑出嫁时,就只置办了五两银子的嫁妆;我嫂子嫁我哥的时候,也没有我今天买的东西多。”一说起小时候的事,她又忘了自称奴婢。
柏常睨着她调侃道:“还挺有能耐,小时候就留意别人的嫁妆了。”
真的是天大的冤枉!阿媮羞得直跺脚,满脸通红地急急解释:
“哪有!只不过是这两件事比较特别,平哥哥的祖父祖母早就去世了,他姑姑出嫁时,鲁婶不肯给嫁妆钱,鲁叔就私下里来找我爹娘借;那时恰巧我哥也定下了亲事,要给聘礼,就也没有什么闲钱了。他们商议了很久,我就听了那么一耳朵......”
乡下人家,并不太讲究,议事也没有特地避着孩子。
事实上,这两件事能记得这么清楚,还因为她把偷听来的话告诉平哥哥时,平哥哥很难过,说姑姑自小就疼他,他得想办法去赚银子给姑姑添妆。
她问:“为什么一定要有嫁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