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乐月坐在姥爷绑了软垫的自行车后座上,闷闷不乐地把脑门抵在姥爷穿着的确良衬衣的背上。
“月亮,怎么不高兴啊?姥爷和你说,镇小学也分快班和慢班,一班的总体成绩要比二班好不少,校领导看了你的成绩特别满意,专门把你分到五年级一班。”姥爷弓着背踩自行车,也捉摸不透孙女儿为啥不高兴。
“卢卡成绩不好吗,为什么他在五年级二班啊?”乐月不甘心的问。
“这个......”姥爷尴尬地笑笑,委婉地说:“也不能说小卡成绩不好,毕竟他之前没在咱们这儿上过学。听说国外学的东西和咱们这儿不一样,他妈妈在的时候还有人辅导,第一学期进步挺大的,后来小卡妈妈走了,上一学期期末考试,好像成绩就不是很理想了。”
“所以,卢卡就是成绩不好,上不了一班呗?”乐月憋憋嘴,心里埋怨卢卡这只拖后腿的“小狗”,害得她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完全陌生的班级。
空气中飘来一阵甜丝丝的红薯味儿,乐月小屁股不老实地扭了扭。
姥爷也闻到味儿了,朝着一条巷子口骑过去:“给月亮买个炸红薯饼吃好不好?可甜咧。”
“好。”乐月下意识点点头,可心里还惦记着分班的事儿。
巷子口有个卖炸红薯饼的小摊,支了一口大油锅在三轮车上。
“郭家媳妇,给我孙女来一个红薯饼,炸的焦一点。”姥爷热络地和守在摊子旁的女人打招呼。
镇子就这么巴掌大点地儿,全是熟人。
“阿姨好。”乐月认不过来那么多人,双手背在身后,礼貌地问好。
“楚书记,你外孙女啊?妮儿真俊儿啊,这小裙儿真洋气,和她妈小时候还真像。”卖红薯饼的婶婶人看着面善,乐呵呵地说着开始操作。
橙黄色的红薯切成小方块,和淀粉、面粉的糊糊混在一起,婶婶手抄着个大漏勺,舀一勺红薯糊糊放锅里油炸。
别看是乡下,这里的炸物都挺讲究,要用花生油炸,有股特殊的香气,直到炸得红薯饼外表金黄酥脆,内里甜软细嫩,控干多余的油再撒上白砂糖,塞到纸袋子里,就算做好了。
估计是看乐月长得乖巧漂亮,讨人喜欢又有礼貌,郭家媳妇刻意把饼做得大了一些,差点塞不进纸袋子里。
“妮儿,烧嘴昂,慢点吃。”胖婶婶把浸着油花儿的纸袋子递给乐月。
“谢谢阿姨。”乐月放在嘴边吹了又吹,轻轻咬了一口。
浓郁的红薯香扑鼻而来,外皮咯吱咯吱的,有了白砂糖的加持酥脆香甜,内里是软乎乎的红薯泥。
“好吃不?”胖婶婶笑眯眯地问。
“好吃,阿姨做得特别好吃,甜甜的。”乐月弯弯眉眼,毫不吝啬的赞美,却没再继续吃,而是偷偷把纸袋子的口折叠起来。
回程的路上,乐月还是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去五年级一班。
她觉得,镇小学五年级一共就两个班,又不是重点小学,就一个乡下的镇小学还分什么快班慢班?
在她看来,两个班都一样,老师都是一样的,自己无所谓去一班还是二班,有自制力又努力,在哪里都能学得好。
乐月鼓起勇气,对姥爷说:“姥爷,我不想去五年级一班了,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去了好孤单啊,我想去五年级二班,和卢卡一个班。”
“......”楚老爷子可犯了难。
本来在京城重点小学读书的孙女儿来镇里上学,就够委屈乐月了,这要是真听了孙女儿的,调到慢班去,别说他闺女女婿不乐意,楚老爷子自己也过不了这一关。
乐月见姥爷没啥反应,越想越委屈,嘟着嘴没说两句,金豆豆就下来了:“呜呜呜,我除了认识卢卡,其他人一个都不认识。这什么破学校啊,没有投影仪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操场没有塑胶跑道,英语课都没有,这么破的地方还分什么快班慢班,我在哪个班都一样嘛!在五年级二班,一样可以语数外都考一百分......”
楚老爷子最见不得月亮哭,又觉得确实委屈孙女儿了,瞬间被磨得没了脾气。
老爷子赶忙靠边停车,掏出手帕在树荫下安慰孙女儿:“月亮不哭啊,姥爷给你想办法,让你和小卡分在一个班。”
“姥爷保证吗?”乐月一秒停住眼泪,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姥爷。
“保证!”楚老爷子拍拍胸脯:“姥爷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姥爷最好啦。”乐月破涕为笑,搂住姥爷的脖子。
小丫头贼得很,从小到大,只要乐月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连平时对她要求严格的父母她都有办法哄得服服帖帖的,更何况对孙辈儿有点溺爱的长辈了。
把乐月送回家以后,楚老爷子马不停蹄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总算把这事儿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