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知仰起头,双手持着芴板,神色正经的说,“陛下,臣认为陛下刚刚登基,不急于立后纳妃。其一,此刻余孽虽除,西蜀退兵,但仍是内忧外患的时候。南枭当下官位虚设,江山不稳,当务之急,应加强兵防,广招天下贤士。”
“其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止陛下,众位大人也应如此,在这种时刻,不忧民忧君,在位谋政,反而一个个耍这些心思讨好新帝,让新帝沉溺享乐,这是众位大人错了。”
“其三,陛下年纪轻轻,绝不能喜骄奢淫。若是广纳后宫,妃嫔环肥燕瘦,陛下血气方刚,若沉溺美色,不问朝政,那将是我南枭一大灾祸。娶妻贵在贤,而非美。纳妃贵在知情理,而非多。”
左侍郎脸憋得通红,手里的芴板‘啪嗒’掉在地上,指着魏行知道,“你,你这是强词夺理,陛下立后纳妃是好事儿怎么就会喜骄奢淫,不问朝政了?”
翰林院侍读于崇光站出来说,“陛下,魏行知一个在边陲丹阳长大的黄毛丫头,对朝政能有什么见解,这番话,莫不是有人刻意教她说?”
一个丫头,大放厥词,莫不是魏忠贤教她说的?
万俟谦一手撑着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顺便抛给魏行知一个继续的目光。教她他倒没那个本事,但若是授意,那他承认了。
魏行知收到万俟谦赞赏的目光,腰杆越发直了,她上头有皇帝撑腰,她怕什么?自信满满的勾了勾唇,魏行知一甩大袖,大步流星的走到于崇光的面前,“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是何官职啊!”
于崇光嫌恶的皱了皱眉,一个黄毛丫头,连人都没有认全,就敢在朝上大放厥词。
随即他仰着下巴倨傲的说,“本官姓于名崇光,是先帝亲封正四品翰林院侍读。”
“哦,于大人是吧。”魏行知站在他身旁,一身宽大的辅政大臣朝服将她衬得气势汹汹,“于大人,本官是辅政大臣,你只是一个正四品翰林院侍读,于位份,你该以‘下官’自称,这我也不与你计较了。于功绩,一月前逆贼逼宫,当时,本官带兵清君侧,你在哪?程太傅,胡经历等大人都死守皇宫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于崇光脸‘唰’的红了,他当时摸不清时势,藏在自己家中打算等事情过去之后再出去。
魏行知看着他羞的通红的脸,继续道,“于大人啊,本官还要问问你,你说这是别人教本官这么说,那本官也想知道,逼着陛下立后纳妃的话,是不是有人教着你说啊?还是于大人为讨好新帝,迫不及待的要将家中女眷送到宫中,给陛下吹枕头风啊?”
“你,你,我,我绝无此意。”于崇光眼神躲躲闪闪的瞥了一眼一直持缄默态度的程太傅。
左泉顺一看他撑不住了,就站出来对魏老将军道,“魏老将军,您的儿子儿媳去的早,对魏行知疏于管教,您难道就这么纵容她大闹朝堂?魏家的风骨何在?”
魏老将军原本正听的津津有味,突然被人提起自己战死的儿子和难产而死的儿媳,眼中的光瞬间黯淡。
他正要开口,魏行知却踱步到他身旁,伸出白皙的手握住他的胳膊,“祖父,让孙女儿来。”
魏老将军喉头噎了一下。
魏行知收回手,站在自家祖父身侧,目光犀利的瞪着左泉顺,“左侍郎这话真是寒了为南枭剖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了。谁不知我魏家世代为南枭镇守丹阳,丹阳苦寒,我魏家可曾有过一句怨言。先帝临终飞鸽传书给我祖父,命祖父无论何时死守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