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泠比紫薇年长几岁,故而也比她高半个头左右,她微微低头,拍拍紫薇的肩膀,道,“只是受了些小伤,有本郎君在,小妹定会无碍的。”然后,她便一个倾身扶上了一旁的龙武,“扶我回去吧。”
紫薇送走木泠,连忙转身走进林菀儿的房内,木制的地板上满是血迹,虽然被擦掉了些许,但浸在里头的血迹还是极为明显,自家娘子的梳妆台亦是一塌糊涂,穿过屏风,却见林菀儿脖间裹着一块染着血的白叠布躺在榻上。似是睡着了。
紫薇连忙上前查看,也不敢动腾,只得憋着声音暗自得哭。
兴许是她哭的动静有些大,使得林菀儿醒了过来,刚醒来的林菀儿见到紫薇这泪人的摸样,竟说不出的想笑,却见她头发散乱,前衫上都是水渍,眼眶红红的,满脸皆是泪水,像是一只收了委屈的兔子。
紫薇感觉林菀儿醒了,猛然抬头,却见林菀儿正望着她,她连忙拂去泪水,哽咽道,“娘子醒了?可还想吃些什么吗?”
林菀儿本想摇头,可是她略微一动便感到脖颈处极为剧烈的疼痛,她也只好作罢,道,“阿玲呢?”
“娘子快别说话了。”紫薇道,“婢子去将翠妈妈喊来。”林菀儿还未来得及阻止,紫薇便一溜烟地从房间里跑出去了。
林菀儿浅浅一笑,却感到头晕脑胀,许是方才扯住了伤口,又或是昨夜失血过多,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不知怎地,她便昏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翡翠、紫薇都在身旁侍候着,而换了一身衣裳的木泠在亦是在一旁细细得把脉。她嗓子干哑一声,道,“你们怎地都在?”
紫薇看林菀儿醒来,那圆溜溜的脸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她连忙道,“娘子都晕了三个时辰了,可吓坏奴婢了。”
林菀儿浅笑一声,“怎么就吓坏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木泠对紫薇道,“你们家娘子脾气可臭的狠,阎王爷爷可不敢要。”她转而又对林菀儿道,“你可知灵慧师太的遗体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林菀儿震惊,“灵慧师太好歹也是先皇宠妃,何人竟对她如此不敬!”她顿了顿,目光流转,“是昨夜的那群人?”
“八成是。”
一旁的翡翠道,“娘子,方才小六来报,说是积福寺的平西王爷前来吊唁灵慧师太。”
木泠手中的动作一顿,“圣上早就下了旨,师太之案未破之前,谁都不许过来打扰,难不成平西王爷是想要抗旨?”
林菀儿哼了一声,不屑道,“谁知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咱们不曾接到什么圣旨,恐怕也拦不住。”
“这几日天气炎热,师太的遗体怕是保不久,按照俗法停留七日之后便不能再留了,唉,阿耶也只有这七日的时间。”木泠起身负手而立,“我总感觉其中定有些隐情。”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几息之间,门口一暗,她们回过头,却见龙武杵在门前,双手抱拳,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娘子。”
林菀儿有些不解,木泠连忙解释,“是我请龙武去查查这些杀手的底细的。”她转身问道,“查到什么了?”
龙武道,“红衣教。”
木泠目光一凝,转而向林菀儿解释,“红衣教是近年来江湖上兴起的一个杀手组织,怕是有近百人到千人不等,组织容纳了各国的高手,只要给得起银两,他们便能做得了事。”她转向林菀儿,有些担忧,“此次他们未能完成任务,怕是还会再来。”
紫薇听罢,连忙担忧得抓住了林菀儿的手,“娘子,怎么办?”
林菀儿反手轻轻拍她,“有千牛卫在,圣上定会知晓,再者咱们是黄家之人,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过来。眼下重要的是地图,究竟是什么地图使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木泠冷笑一声,“别急,等那人醒了,咱们再去问问。”
“谁?”林菀儿眉头紧锁,难不成是?
“恩,昨晚那人我并未直接用针扎住要害,只是昏迷过去罢了,如今正被我绑在帐篷里,等你稍稍好些了,再陪我去问问话,或许从那人提供的蛛丝马迹中,你能画出些什么。”木泠笑道,“听阿耶说,你在欧阳郡主被绑一案中就是凭着那些未嫁娘子的只言片语便画出了他们口中所说檀郎的模样。这画影图形的功夫,我也想见见。”
“木郎,咱家娘子都这样了,您就别为难她了。”紫薇在一旁小声道,一个是自家娘子,一个是自家郎君,虽说她也知道木泠极有分寸,但她这才刚升了大丫鬟,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第一个被问罪的可就是她了。再者她虽说为了林菀儿可舍弃性命,但她也不忍心看到林菀儿受痛。
木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正想要斥责几句,门外的小五便来报,说是平西王爷到了。
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平西王便到了。木泠示意林菀儿不必起身,她去迎就行了,平西王爷一看便是来者不善,但看木泠坚定的眼神,林菀儿也就放下心来,毕竟有些事,还是他们懂得比她多一些。
木泠走后,林菀儿眼神空洞得对着那竹制屏风发呆,方丈之死,灵慧之死,是否真的有某种关联,而动机又是什么呢?是这不明的地图吗?那么又是谁雇的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