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早已过,可华音阁却是灯火流漫,所有婢女都忙进忙出,面上甚是焦灼。
慕容音无力伏在床上,痛到脸色惨白发灰,二十板子虽光响不重,但她身子娇嫩,哪受得了这份苦,只不过挨了十多下,便痛晕过去,打人的护卫也有心放水,见她一闭眼,赶紧喊等候在旁的大夫将她送回阁中,又赶着去向睿王复命。
宛儿焦灼之余,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小王爷怎么会偷溜出去,再回来时就伤成这样?虽明知她定是闯了大祸,但心疼还是盖过了埋怨。
医女小心剪去她伤处衣裙,直忙活到后半夜,才处理完所有伤口。
慕容音又是委屈又是生气,伤处上了药虽觉得舒服些,但她伸手一碰,伤处顿时又像被火烧了般,疼得她不住痛嘶。
宛儿端着刚煎好的药过来,见她将脸埋入枕头,泪水早已将枕头沾湿,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主子,起来喝药吧。”伸手去扶她的肩,却被她一把将药碗掀翻在地。
“走开走开,横竖我是没娘的人,留我在这痛死算了。”慕容音梨花带雨,说的是惨惨戚戚。
宛儿将她打翻的碎碗收拾好,笃悠悠道:“睿王爷可没来呢,您说这些他可听不见。再说,您要是痛死了,谁嫁给薛大人去?”
“嫁什么嫁?”慕容音抬手一抹泪,“屁股都裂成四瓣了,谁还要我呀?给你也被人按住打一顿试试?还有爹爹也是的,让人打了我,却都不来瞧我一眼。”
说着又抽抽嗒嗒掉下泪,宛儿看她还有力气发牢骚,心头担忧又去了大半。
“您不用担心,方才上药时奴婢瞧过了,您那屁股还是两瓣。倒是您闯什么祸了,王爷要这样罚您?”
慕容音摇摇头,只是因为她私自闯入密室,睿王便这样罚她,到了此刻,她又还怎么敢对宛儿说?
宛儿无奈叹气,又去给她重新煎药,一转出门,却遇到只身前来的睿王。
“见过王爷。”
慕容泽示意她起身,一只手有些失措地端在身前,欲言又止般,轻声问:“郡主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宛儿垂眸摇头,黯然道:“郡主砸了药碗,不肯喝药,也不肯吃东西,连水都不肯喝一口,只是哭。”
她有心将事情说得严重些,也好让睿王心生歉疚,慕容泽一听,心头猛然揪起,懊悔之余更是心疼,早知如此,自己就是拼着被燕帝猜忌的风险,也断断不肯责罚她。
怀着愧疚走到床前,她果然还在抽噎,伤处都在衣衫底下,慕容泽也不方便去瞧,只揽过肩头让她伏在自己膝上,又轻抚她满头青丝,心中愧疚更甚。
“还疼不疼?”
“爹爹不心疼我,倒让他们往重了打。”慕容音仍不肯将头抬起,睿王一时只得软言去哄,“今日是爹爹错了,但这么罚你,只是不想让你去沾染那些阴诡东西,那密道……你就当从来没去过。这段时间你想见谁,爹爹也不拦你,待伤好些,便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