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鹞揪着她的衣衫将她一把提起,半个晚上都闷在水底,他现在看起来比鬼也差不了多少。
“到了,风陵野渡……”
慕容音一把推开浮木,比起厉鹞,她看起来虽然清整些,实则早已浑身无力,两人蹚着浅水鬼鬼祟祟上岸,厉鹞担忧官府也会在此布下捕快,迟疑再三,还是带着慕容音钻入滩边的芦苇丛中。
“怎么又钻这里面!”慕容音上气不接下气,经过这一夜,她看见江水便会瑟瑟发抖,更何况是让她几番遇险的芦苇荡!
“小心岸上有人!”厉鹞拣了块干燥些的地方坐下,慕容音仍拄膝站着。
“你怎么不坐?”
厉鹞本是好心一问,却换来慕容音一眼恼怒之色:“你说呢!”
厉鹞这才发现,这个地方太窄,唯一一个能坐人的地方已经被自己占据了,慌忙站起身来:“姑奶奶……你坐,你坐。”
慕容音毫不客气地坐下,一阵凉风吹来,湿淋淋的衣裳更是贴在肌肤上,慕容音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再看厉鹞,也是冷得浑身发抖。
慕容音长叹了一声,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不知阿灰现在在哪……要是被官府捉了该怎么办?”
“不会!”厉鹞说得极为干脆,只是他自己心里也十分没底,铁手帮成立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遭到这种打击,不仅一个子都没抢到,少帮主还下落不明,损失也暂不知道。
厉鹞越想越气,便道:“我去探探路,看看有没有人来接应,你等着,别乱跑。”
“知道了。”
厉鹞刚刚离开,慕容音便将流华刃和梅花筒放到一边,脱下外衣,想将湿淋淋的外衫拧干,慕容音一边拧,一面不住地生气,恼恨小灰狼和厉鹞为何不肯早些听她的话,心中越狠,手上动作也越粗鲁,好像衣衫已经变成厉鹞和小灰狼,由得她捏扁搓圆。
未几时,厉鹞便踩着被风吹倒的芦苇回来了,一脸兴奋地看向慕容音:“岸上没人,走!”
“没人你高兴什么!”慕容音笃悠悠穿好外衫,不疾不徐起身,自从小灰狼和厉鹞没听她的话,使得铁手帮惨遭损失后,这位薛姑奶奶便像吃了闷雷般,不论厉鹞说什么,她都狠狠顶回去。
“我……”厉鹞纳闷地摸摸头,“怎么了这是?”
慕容音却不理他,冷哼一声后,当先往岸边行去。厉鹞是个不太细腻的人,丝毫没察觉到这位姑奶奶现在正生着闷气,屁颠屁颠便跟在了她身后。
“现在去哪!”
又是一声没好气的话从前面传来,厉鹞马上回答:“去最近的小林子村,村里有我们的人,先换衣服,然后进城联络剩下的兄弟,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狼头!”
“哼!”厉鹞一提小灰狼,慕容音马上又想到封州刺史夏其章,这人本事好大,剿几个水匪,竟让五城兵马司来保他自家的船!
“真是肆无忌惮!”慕容音再也忍不住,狠狠骂道。
“蒸什么鸡蛋?”厉鹞在河里泡了一宿,又饿了一夜,耳朵有些听不清。
“饭桶!除了吃还知道什么!”慕容音怒目而视,自己的肚子却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同样是筋疲力尽的一夜,她比厉鹞更饿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