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欲加罪(2 / 2)美人赐我首页

“从这些保留的书信来看,应该是萧络在乐游原与谢朝海有过摩擦,谢朝海提到一件事是当年圣人携众嫔妃游乐游原,到了赛马场后一时安排不周,萧络让谢朝海弯腰趴地,方便妃嫔下车。”

书生难免意气重,谢朝海永昌十三年中的进士,当时只有三十二岁,在大业素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谚语,可见进士科极其难考。

谢朝海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得了进士,本以为可以就此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不曾想进了太仆寺只当了个七品录事,加之朝中没有背景,无人提携,不够圆滑,无人赏识。

这七品小官一当就是十六、七年。谢朝海郁郁不得志,正愤愤不平之时,恰巧被萧络欺辱贬低,左思右想不得纾解,故而积怨在心,怀恨在心,借废太子一案,起了陷害萧络的念头。

萧缇听完,举袖掩面,双肩颤抖,哭声呜咽,滴下泪来,“可怜我大哥,宁死不担谋逆罪名,死的那样凄惨,提剑自刎,就在我家祠堂门前…”

萧络刚烈之事蓝谦当然也知道,此案涉及皇亲贵胄太多,所以由大理寺主办,听闻大理寺前去拿人时,萧络不甘被诬陷,在萧家祠堂前自尽。

彼时,废太子一案已经牵扯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三百余人,长安人心惶惶,萧络的死掀起轩然大波,后来废太子在流放的路上暴毙,六月飞雪,似有天大的冤情。

圣人似乎也觉得不宜放任事态继续扩大,就没有再追责萧家其他人,只是萧络还背着涉嫌谋逆的罪名。

萧缇哭道:“可仅凭着几封书信,就能给谢朝海定罪吗?小弟不懂判案,还请玉山兄赐教。”

“仅凭借书信当然不够,但现在有人证了。”

“人证?”萧缇一脸茫然。

蓝谦错开身,萧缇这才看清阴影处跪着的,正在审问的人,居然是许叔。

“此人是…”

“是谢家管家,跟随谢朝海多年,方才我所说的,皆有他的画押证词。”

萧缇吃惊,指着许叔问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许叔颤颤发抖,哑声说:“小老儿说的句句属实。”

“你既然跟随谢家多年,为何这时要反水?”萧缇又问。

许叔听了,肩头抖得更加厉害,他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头,“本来当年这件事我就劝过老爷,可他一意孤行,小老儿已经觉得内心有愧,现在老爷去世了,小老儿算是给老爷积点阴德。再者,再者…”

许叔老泪纵横,“再者小老儿也有子孙,不像我犯下的错牵连子孙,得积福报啊。”

萧缇合上眼睛,脚下不稳,身子摇晃,似乎要晕倒,张伙上前扶住。

蓝谦叫人带许叔下去,萧缇慢慢坐下来,捶胸顿足,自悔年少无知,丝毫不懂分担长兄辛苦,整日玩闹,弄得一身伤病,关键时刻还救不了兄弟。

蓝谦冷冷地打量萧缇,默默地给他递上一杯茶水,萧缇闷着头一面吸着鼻子,一面接过来,蓝谦这时开口:“奇怪的是,这几封信不是在书房西墙的夹层中找到的,是在几本旧书中找到的。”

“噢?”萧缇顿了顿,眨着眼睛诚恳发问,“有何不妥?”

蓝谦探究地深深看了萧缇一会儿,摇头,“信有旧痕,邮戳也是三、四年前的旧制,无不妥。”

“这便好,能顺利定罪,换我长兄清白就好。”萧缇放心一笑,喝了茶水。

蓝谦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话说张伙带许叔回到监牢,正碰上谢灵芝和那差役对峙,牢门打开,闻声而望,但见许叔鬓发蓬乱,从暗中走进来。

谢灵芝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怎么会是你?”谢灵芝说话的音调都变了腔,“许叔,是,是你举证的阿耶?”

许叔不知怎么开口,出卖老东家,总归羞愧难当,他闷头打算就这么走过,却不想牢房狭窄,竟然被谢灵芝抓住衣角。

“嘿!你做什么!快放开!”张伙大喊。

谢灵芝充耳不闻,只看着许叔,眼泪无声淌在脸颊,她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像平常讲话一般,“许叔,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什么苦衷?阿耶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行贿攀附,还故意诬陷他人呢?”

许叔仍旧埋着头,死命把衣袖从谢灵芝的手中拽出来,他越拽,谢灵芝抓的越紧,抓的指尖泛白,张伙在旁边再三喝止,甚至举起了刀鞘,谢灵芝的眼睛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许叔。

百般无奈之下,许叔一跺脚,咬牙道:“女君,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在青州老家也是有孩子的呀。”

话说到这份上,别人不懂,谢灵芝懂了,这是专门为萧络翻案设计的,定是萧缇拿许叔在青州老家的孩子威胁他,让他做了这个人证。

许叔说的没错,大难临头各自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