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还有道填空题没答,并准备一箭双雕:“上次问你时,你说自己并无表字。迢阳之中少有人无字,交谈时恐多有不便。不如……我送你一个表字,如何?”
温久放下酒杯,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
黎生见他似乎并没有勉强的意思,便道:“就叫别远如何?”
知君志远,终有一别。
温久愣住了。他盯紧眼前的酒杯,不敢去深思太子赐下的这个表字中到底代表了何种含义。
黎生却并没有再关注温久的神色,而是在心中对小人道:“系统,我估计没办法按时回宫了,你先让我把题答了!”
停顿片刻,脑中小人果然搭腔:“那您给出的答案是?”
黎生胸有成竹:“云江酒。另外,填空题的答案是别远。”
不料,好一会,脑海里都没有再传回小人的声音。
黎生暗暗吐槽这破烂系统果然不靠谱,又想果然还是应该先找借口回去。
然而不等黎生自己开口,温久竟先她一步抬手覆住了她正欲再度斟满的酒杯。
温久:“殿下,已近宵禁之时,您该回去了。不过在此之前,臣下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您。”
他抬手一挥,身后长随立刻会意折身屋去,很快,拿着样东西回到了温久身边。
温久递至黎生面前。
是一把匕首。
这匕首通体银白,如采雪覆漆,匕身流畅如弯月,身尾还嵌了一枚剔透翡翠。黎生尝试着拔刃出鞘,冷芒乍现如白虹,刀刃凌厉,刃背犹有寒气四溢。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这把匕首见过人血。
见太子抬眸望来,温久主动解释:“这把匕首是幼时阿父所赠,累日相伴,直如亲人一般,也曾数次救我性命于危难之际。”
黎生倒不曾想这匕首竟对他如此重要,正吃惊,又听得他道:“今日赠与殿下。”
黎生立时将匕首放回桌上,正色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别远也道这匕首意义非常。”
温久却坚持:“臣归其主,当留信物以为盟。这是我禹国数百年来的习俗。今我已司殿下左卫率之职,理当如此。”
黎生将手搭在那匕首上轻轻敲了敲。
钝声之间,她似乎能听见冷刃相击之音。
温久送的,不止是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匕首,更是在将自己的过往送到她手中来。
黎生终是点了头:“好,我收下了。”
一壶桃花酿换了把价值连城的匕首,黎生觉得自己不亏。只是返回东宫,刚进入东康门,桓柯便迎了上来。
她今日不当值,按理不用出现在太子寝殿所在之东苑,可现下她不仅在,还身着女官服,面容严肃。
四目一碰,黎生便知大事不好。
果然冲到殿内,还没等她看清屋内到底什么情况,一只手便从门旁边垂帘之后伸出,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
黎生小心翼翼想把自己的耳朵救下来,但多次尝试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罄,只得开口求饶:“阿姐!阿姐!我知错了!”
听到黎生的惊呼声,黎悠怕真的拽痛了她,只能悻悻然放手,却也不理会黎生,转头便坐到了殿中悬凳上。
婢女端了茶落在黎悠面前,她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这才道:“已近戌时,你去哪儿了?”
黎生心虚道:“就,随处走走。”
“走走?!”黎悠声音绵软,即便此时因愤怒拔高了好几个声调,也没太大威慑力,“你知不知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何况你就带了一个护卫,若是遇到歹人如何是好?”
黎生站到黎悠背后,为她轻轻锤着后背:“阿姐莫气,我带的是聂绾。你晓得他,他武功一等一的好,在他面前没人能伤得了我,何况我这不是赶在宵禁前回来了吗。”
黎悠虽然气恼,却并不追问黎生到底出宫去做什么,只又叮嘱了一次:“你自己的身体,自当比别人更上心些。”
黎生忙不迭点头应是,末了又问:“阿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黎悠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你忧心。”
黎生一听就知道不好,却还强撑着笑道:“我能有什么让阿姐忧心的,我近来身子都好很多了。”
黎悠回首,一指头戳在黎生脑门上:“偏在这里装糊涂,我当然是忧心你的终身大事。”
不出所料。
黎生心中暗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