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反复的回想着昨天的情形。
既然不是求画,那女妖精和我虚与委蛇,自然也就是个障眼法。
对了!
她一早就把那个叫小符的支了出去,今天根本就没进屋里。
那这段时间,
他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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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干什么?”
萧县,儒翁里。
一个货郎担,一边气喘吁吁的喝水,一边低声问他旁边的人。
左右两人脸上同是疑惑不解。但手,都不约而同的伸到了脚边的箩筐里。
这三个箩筐里,各藏了一口短刀,一具铁尺,一张手努。
几人皆是萧县衙门的不良缉拦,得不良帅邓季筠之令。
从尚让出了广惠斋开始,便一直尾随到了这里。
他几人见尚让是步行,索性都办成了货郎模样,慢慢跟着。
本想到了城外,找个僻静之处下手。能拿活的便拿活的,拿不了活的,割下首级也有重赏。
谁曾想,这刚出城门不远。
那人竟然三五句话,就在个花白胡子的老翁手里,买了匹马来。
然后这一路之上………
就成了两条腿的,追四条腿的。
三人肩上挑的扁担,反倒成了累赘,既不敢掏出家伙,明目张胆的追。又不敢扔了箩筐,怕真动起手来吃亏。
只得咬牙硬挺,个个心中,都是一路叫苦。
要不是有真功夫的好手,早就被那四只蹄子的甩没影了。
但他三人却是硬生生的追了十里地,但此时已是精疲力尽,坐在地上休息。
眼见尚让到了一处村舍。却一不进去,二不喊人,只在门口,背身站着,举止颇为怪异。
不禁瞬间生出警惕之心。手上都慢慢的摸起了家伙。
正在这蓄势待发之际,只听一声吆喝:
“哥儿几个都渴了吧!”
那三人闻声一颤,
只见那院门口出来一个短发虬髯的黑脸大汉。生的眼大如斗,体壮如牛。
腋下夹着坛水酒,凶神恶煞的朝三人就跑了过来。
那人身后还跟了七八个精壮汉子,虽然都没带家伙,但眼见都是练过的。
一个个也都是撸胳膊挽袖子,皮笑肉不笑的围了上来。
三人暗叫不好,赶忙提气起身,就要从筐里抽家伙。
哪知那虬髯大汉脚快,三五步便近了身。一把就将中间那假货郎的手,死死摁住。
口中嚷道:
“不劳哥哥动手,兄弟们,给三位哥哥满上!”
于是那几个人,搂脖子抱腰,七手八脚的,就把这三个假货郎又摁回了地上。
有提坛子的,有倒酒的。也不管是鼻子是嘴,反正见到脸上有孔就往里面灌。
一时间把这三人弄得狼狈至极。
他三个本是这县里一等一的好手。一来先跑了个五公里,气血亏乏。
二来……
这他妈也太突然了!
稀里糊涂的就着了道。
先是被灌了一气,然后又被连推带搡的,人与箩筐一并拽到了院子里。
等到院门关好。
竟然瞬间就没人言语了。只剩下诡异的宁静。
三人好不诧异。
只见那虬髯大汉李罕之,坐在他们面前,慢慢悠悠的抽出戒刀,仔仔细细的开始磨了起来。
一边磨,一边把玩,还一边“呵呵”的笑。
那笑声中竟然没有一丝杀气,只剩下简单而又纯真的快乐。
一个人的兴趣和职业,往往是不能同比的。但一个能把兴趣作为自己职业的人,他一定是幸福的。
因为只有幸福的人,才能笑得这么纯粹!
“唰——唰——”
磨刀声一丝一丝的传了过来,
伴着天真无邪的笑声,直感动得那三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忽见尚让凑过身子,低声说道:
“兄弟们可是李票帅的人?”
三人皆是眼神游离,支支吾吾。
尚让快速扫了下他三人的表情,不待有人说话,赶忙又道:
“既然是李重霸,李票帅的人,那咱就是一家。既然已经约好今晚相见,又为什么信不过兄弟?”
见尚让满脸怒色。
三人依旧支支吾吾,只是迎合着说:
“信得过,信得过!”
“若是信得过,为何还要一路跟来?”
“这……这……”
“啪嚓!”一声,尚让把一个酒碗摔在了地上。
“若是信不过尚某,三位就在这等你家李票帅来说个清楚!
要是信得过,就回去告诉李重霸,叫他别伤了两家和气!”
他三个谁敢留下。终于有个机灵的,自觉看清楚了几分,壮着胆子回了句话:
“尚当家的,息,息怒。都是误会。我等这就回去说清楚,晚上与李当家一起再来,给,给,给尚票帅赔罪。”
尚让微微一顿,复又喝道:
“还不快滚!”
他三人扔下箩筐,头也不抬,便要夺门而出。
只听背后又一声大喝:
“回来,一个一个滚!”
三人一愣,不知所以,同时停了下来。
那李罕之飞起一脚,揣在一人屁股上,那人连滚带爬的出了门去,头也不抬,径直向南跑了。
尚让跟着也出了门,看那人跑的远了。又与李罕之做了个手势,便又“飞”出来一个。
三人都是同一个模样,皆是慌不择路的向南跑。
尚让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叹:
坏了!李重霸反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