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避重(2 / 2)帝师入我怀(穿书)首页

凌贺之冷冷看着他们,孤傲又悲惨地被众人环顾,那些尖锐的视线如同利剑扎身而过。

皇家子嗣的仪态尊严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按在地上碾磨得分文不剩。

天子血脉是恩赐,谢家血液是原罪。

凌亦如叉腰,得意地问:“大皇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众人连忙循声看去,等众人瞧仔细时说话人已进了凉亭中。

明蓝蕴足尖点地,站在凉亭入口处,福康弓着身站在她背后。

今日天空阴霾,两侧长短不一的卷席又遮挡了光彩,

她的到来,背着光,让凉亭里阴暗了几分,顿时凉亭中竟显得有些逼仄。

她重复:“说什么?”

十几位皇子皇女低头不敢言语,三皇子磕磕巴巴,硬着头皮辩解:“和大皇兄说些趣事。”

他祈求先生别听到。

明蓝蕴先是苛责了他们不敢在蓝园里争执。

陛下要求大家以和为贵,大皇子的事情才过去多久,这群人就忘记了这个教训了吗?

三皇子还有些傲气。

明蓝蕴并没有一开始就叱责三皇子和大皇子,而是看向那些唯唯诺诺的宫女。

“你们先带诸位殿下前去武场吧。”

那些宫女弯腰半蹲,连忙说是。

三皇子也想走,他还要去武场习武呢。

明蓝蕴抬手,单独挡住他的去路:“三殿下,且慢。”

三皇子仰头看着她。

明蓝蕴看着面前锦衣华袍的小孩,语气淡淡:“宫外的事情本君都不甚知情,三殿下怕不是听了太监宫女们的碎嘴。”

三皇子下意识地接话:“是我母妃……”

明蓝蕴看着他,目光冰冷,看的三皇子心惊胆战。

明蓝蕴语气冷了几分:“此事,我会禀告贵妃娘娘,想来贵妃娘娘会好生管教身边的宫女,不叫她们胡说八道,教坏殿下。”

三皇子脑袋一杵,她凶自己?

三皇子又想起母妃的话,母妃叫自己对国师尊敬一些,含糊地辩解:“这不是假消息,是我母妃……”

明蓝蕴厉声:“三殿下,谢家军的事情,还请慎言。”

服侍三殿下的那几位宫女吓得半蹲行礼,不敢抬起头。

明蓝蕴的眼神没有情绪,她的目光比这秋日的寒风还要冰冷,让三皇子的寒意从背脊一下子就窜到了头皮。

明蓝蕴的接连几声呵斥让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母妃说谢家军的落跑校尉当斩。

母妃也还说过后宫……后宫不议政。

众人便是要议论,也是关起门来躲在房间里议论纷纷。

三皇子这时候才知道慌张了,若是叫母妃父皇知道自己胡说,他抬头看向明蓝蕴,吓得浑身发憷。

三皇子磕磕巴巴地回:“那又如何……”

明蓝蕴拂袖,提醒他们:“晌午已过,请先送三殿下前去武场,另外,对于刚才的事情,若是别的皇子再好奇闻起来,便说是三殿下误听嘴碎的太监说的,当不得真。”

国师厉色,那几位宫女连忙应答:“诺。”

众人怯怯地离开。

三皇子急忙离开,要回去找母妃商量。

而凉亭中,凌贺之并没有离去。

明蓝蕴看向凌贺之。

凌贺之迟钝了许久才开口:“先生,你能救下那个校尉吗?”

明蓝蕴还以为他会问能不能给三皇子一些教训。

终究是熬过苦难的人,他心系谢家军,那是他母妃的骄傲,也是死前的不甘心。

明蓝蕴与他对视,沉默。

凌贺之看到她的反应,顿觉绝望,国师也没有办法。

凌贺之手按心口,激动哽咽:“可是他一心要跑来京城,肯定是……肯定是身上有什么东西要给父皇看,我可以帮他送!”

“先生,我求您帮帮他!”

明蓝蕴叹气背手,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寒露时节,我要做一些花糕,大殿下到时候可要尝一些?”

凌贺之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听着明蓝蕴撇开了话题,眼眶通红,布满血丝,声音哽咽,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

他明白了,他懂了!

少年神情恍惚地站着,仿佛仅仅是站着就用光他的所有气力。

呆滞中,他听到明蓝蕴开口说:“大殿下,还请您先回去歇息。”

凌贺之行礼,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那背影瞧得福康心里头不是滋味,小声问明蓝蕴:“师父,谢家军的事……”

明蓝蕴双眉一拧,语气严苛:“不可以提谢家军,无论在谁面前!再有下次,抄写伤寒杂病论条文!”

吓得福康一个哆嗦,连忙应答:“是,是。”

福康从未见过这般生气的师父,弓着身子瞧瞧抬头看她:“师父,那刚才大皇子还叫您救人呢。”

不罚大皇子,反而避重就轻谈论起了寒露当日的吃食?

好像不太在意凌贺之谈不谈谢家叛军的事情。

“我要看他能不能走出这个心结。”

明蓝蕴目光看向亭子外的秋色,许久之后才缓缓说:“福康,不听话的饿狼,最后他会连累害死你我的。”

她的命数是死在凌贺之手中,但福康的命数举步维艰,与身边人息息相关。

国师犯错,大皇子犯错,陛下动手杀二人前会权衡其中的利益,会好生想想能不能。

但福康犯错,不过是被天子足下的蝼蚁,随时会被罚死。

明蓝蕴看今日的福康就像当初的她,前任国师,她的师父举步维艰,将她护在身下。

等她坐在了国师的位置上,方知其中艰辛。

凌贺之的心中起了芥蒂,明蓝蕴要他好好想明白。

若是想不明白,若是一意孤行。

二人私下便不用以师徒相称了。

自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道不同不相为谋。

明蓝蕴抬手抚摸上凉亭的柱子,立于栏杆前,望着面前景色,一字一句说:“福康,李尚宫早早告知我了,可我偏偏过了一炷香时间才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福康警觉起来,吓得跪在地上。

他觉得师父是在生气,但又不太像。

“今日之事绝对会传到陛下耳中,就算我不说,也会有人传消息!既然无人敢阻拦三皇子,我便迟些过来,让他再多说些,陛下责备他与萱贵妃越重。”

“我要让凌贺之亲眼看看,插手谢家军的事情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