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必须要分清主次。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是能够争取到的力量?谁是必须消灭的力量?如果才能让人族变得更加强大?等你能够想明白这一切,你就能代表墨家行事了。”
“怜悯,是强者对弱者的特权。你开始真正思考问题,我很欣慰。不要放弃自己的思考,圣贤也不是最开始便是圣贤的。”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让人族变得更好,那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要明白自己为什么去做,而不是凭着一腔热血。”
五师姐看着面前的小家伙,目光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期许。
顾担思虑良久,终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他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可第一次出门带给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一些,难免会产生出许多以往未曾有过的困惑。
“你不明白。”
五师姐摇了摇头,说道:“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分对与错,要结合当时的条件和情况,从全貌去看。先生创立墨家之时,山河破碎,民众百不存一,强者近乎死绝,民生凋敝、苦不堪言。”
“所以先生奔走疾呼,提出兼相利、交相爱,提出民有三患,想要重整破碎山河,让人族修养生息。而同时,道家的杨朱学派也甚嚣尘上,他们想让每个人都独善其身,从而没有人会互相侵犯,也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如果你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就不能明白为什么同一时间,墨家与杨朱学派会成为天下显学。以至于天下之言,不归杨,即归墨。也无法明白这个时期的儒家为何衰退至极。”
“你的年纪还小,归墟也只是一片被岁月封存的天地。很多事情,你在这里看不明白的,等出去后总会弄清楚。记住心中的疑惑,然后去寻找正确的答案,这就是圣贤了。”
一如往常,五师姐教导着顾担,而这一次,顾担听的很认真,似有所悟。
“你可知为何大多数墨者都是布衣短褐?”讲述之中,五师姐突然问道。
“师父提倡节用,所以布衣短褐。”顾担信心满满的回答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不对。”
五师姐接着说道:“先生最开始布衣短褐,只是因为真的只能穿得起布衣短褐。”
“啊?”
顾担瞪大了双眼。
“要行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不是说两句话,喊两句口号就能做到的。做实事,是要钱财,要人才的。所以先生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近乎穷困潦倒,吃着最粗糙的食物,穿着简陋的衣服。”
“先生说过,他才不喜欢布衣短褐。如果穿得起绸缎锦衣,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可事有轻重缓急,既然有衣服穿,那就把钱财花在别的地方。节用,并不是要你自虐,处处让自己受苦,而是不要行无必要之浪费。”五师姐笑着说道。
“那......那那那,那为什么现在师父还穿着布衣短褐呢?”顾担感觉自己好像被一道霹雳电过一样,结结巴巴的问道。
“因为很多人都将布衣短褐当成了墨者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