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姐无奈的摊了摊手,“等到师父有钱,穿得起,也能穿绸缎锦衣的时候,旁人都觉得布衣短褐才是墨者的标配,甚至说墨者要自苦以极。”
无数道雷霆在脑内炸响,顾担瞠目结舌的问道:“只是因为这个?”
“也不单单是这个原因。在传出墨者‘布衣短褐、自苦以极’这种谣言之后,很多并不太赞同墨者教义的人,并不想‘输’给墨者,也要彰显自身利天下之心,于是纷纷捐赠家财,惠及百姓,来证明他们并不输给墨者。”
“不是墨者的人都这么做了,我们墨者又怎么能输给那些人呢?所以就算后来墨家变成了显学,我们也真的纷纷穿起了布衣短褐。”
五师姐表情平静的说完了这一切,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原来是这样的?”顾担在这一刻,竟觉得有些荒谬。
“是啊。”
五师姐看着顾担,继续说道:“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许多看上去理所当然,好似本该如此的东西,最初只不过是一个误会罢了。可那又如何呢?布衣短褐也是衣服,只是穿起来不太舒服而已。若能以此让人模仿,并且切实的惠及百姓,难道不是一种义吗?那些模仿者,难道不符合墨家的节用之说吗?”
“这就是做事的手段,和目的的区别吗?”顾担若有所思。
“没错。”
五师姐赞许的点了点头,“先生最开始穿布衣短褐,只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有余下的钱财买绸缎华服。可在这个过程之中,布衣短褐起到了出乎意料的作用与效果,那变假为真,又有何不可呢?”
“你是墨者,旁人可以不知道这种事情,他们以为我墨家布衣短褐、自苦以极,可你不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如今再穿布衣短褐,不再是买不起绸缎华服的原因,而是墨家达到了那个高度,已经起到了表率的作用。”
阳光自石室门前照耀而来,照耀在五师姐的身上。
那原本材质低劣,简朴平凡的衣服,竟也镀上了一层金黄,染上万道辉光。
在辉光之中,五师姐的身形竟有些看不清了。
所幸,他很小就跟随在五师姐的身边,即使那光芒光辉万丈,也遮不住他的眼睛。
原来这才是师父的想法,原来这才是布衣短褐、自苦以极的真相。
“像师父这样,因为对苍生有好处就去做,哪怕自身不喜也愿意承受的人,就是真正的圣贤啊!我听闻:巧言令色,鲜矣仁!像儒家那样,强调尊卑有序,花言巧语,装作和颜悦色的学说,才是没有仁德的!”
顾担昂首挺胸,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立刻抛之脑后。
当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快来跟我一起骂儒家吧!
“你呀......”
见到顾担恢复了活力,又开始在那里“我听闻”,五师姐无奈的摆了摆手,“去找你二师兄吧,你二师兄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