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笑了笑,轻松地没一点点自怜自伤之意。
“我如今不过是个庶人,皇家玉牒都除了名,谢都姓不得,哪里算什么君子。”
他说着话,一手院墙,缓缓道:“这天下于我而言,处处都是危墙,所以立在哪儿不一样呢?”
顾绮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时六凉县外,自己便是用这可怜兮兮的态度,从他口中打听到了当世的事情。
而如今时移世易,赚了人的同情心,果然要还的。
而她骨子里,是个心软地一塌糊涂的人,不然也不至于走一路救一路,于一些事情上,越陷越深了。
“公子还是进屋说罢,”她还是有些意难平,便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普天之下皆危墙了,过儿会天塌下来,压着你了可怎么办呢?”
谢霁笑得没心没肺,侧身向里让他,口中道:
“不怕的,这个院墙高,天真塌下来,咱们躲在下面就好了。”
“”顾绮不想理会他,并对他翻了个鸯式白眼,方才迈步进院。
如今谢霁住的这院子,真个儿只是最普通的民居了,大约是久无人居,所以房间内还有股发霉的味道。
顾绮嗅觉敏锐,没等进门就掩住了鼻子。
再见谢霁很适应地捡了块破布擦凳子、让座、倒茶,她有些说不好是什么滋味。
她后世而来,从小自由平等之类的观念刻在骨子里,如今一朝穿越,没等着当“练姑娘”享受被丫鬟仆妇簇拥的二小姐生活,就被扔在乱葬岗了,所以一直靠着自己。
纵然如今有了所谓的丫鬟、小厮、书童,除非当着人做戏,私下里铺床叠被、穿衣洗漱之类,她只习惯自己做。
但她是她,谢霁不是。
从小千尊万贵养大的人,顾绮估摸他在当世讨生活的自理能力,都比不上自己呢。
起码自己和周庆娘学得,都会给灶台生火了,不至于饿到自己。
但现在,废太子自己收拾屋子,倒是顺手得很。
适应能力好?也是好事吧。
她如是感慨,谢霁已经端了茶杯给她:“义士请吧,不是什么好茶,润润喉就是了。”
顾绮道了声谢,接过来品了一口。
陈茶,而且有些苦。
她默默放下杯子,想了想道:“我那儿还有些茶叶,虽然不比宫中,好歹新鲜。”
谢霁一笑,将自己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多谢义士,不过这茶是邻居老者所赠,他们平时喝这些,我一个庶人,自然也喝得。”
顾绮听见这话,眉头拧了起来,怪道:“你和邻居都熟到赠茶的地步了?”
“嗯,他们人很好的,还帮我洗衣服呢,”谢霁笑得有些得意,“生火我如今倒是学会了,洗衣不行,太难了。”
顾绮的眉毛锁得更紧了:“公子殿下到海盐县多久了?”
“十一月二十二那天。”谢霁顿了一下,到底还是照实说了。
“”顾绮登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