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殿下来此比你被废的时间都长?”
此话出口,之前升起的怜悯之心,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站起身来,恭敬一礼,漠然道:
“下官无知,方才多有不敬唐突之处,还请殿下莫要怪罪。陛下与殿下对此间事已经多有了解,那顾某这假官再做下去就无趣了,殿下说过,会保住周家兄妹与平家人的性命,还请殿下信守诺言。”
说罢,她将那块玉佩自怀中取了出来,放在桌上,转身便要走。
谢霁见状,慌忙起身拦住她道:“义士去哪里?”
“死遁。”顾绮冷道,“反正海盐县死过一个县令了,再死一个也不出奇。”
谢霁皱起了眉头:“什么死呀活的,义士总该容我一辩吧?”
顾绮因着被他拦住,只能停了脚步,心中在考虑要不要将他干脆摔出去出气。
什么君臣父子反目,戏做得,全天下都骗过去了。
却听见谢霁道:“我先到了海盐县,废太子之事在后,是因为这次”
他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好半天才轻轻动了动唇,嘟囔着:“我是自行留书离京的。”
?!
什么?!
顾绮以为自己听岔了,震惊地侧头看他:“殿下是离家出走的?”
“算算是吧。”谢霁红了脸,点点头。
顾绮更生气了:“你这么一来,跟着你的人要怎么办?岂不是都要吃瓜落?鸯大人呢?”
谢霁见她真急了,忙道:“我离京之前,已经被送离太子府了,我也是把京中事情安排妥当才来的。其实如果不是初一在,回京路上我就找机会溜了。”
他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听在顾绮耳中更觉无语了。
“可是皇后娘娘不就是被连累了吗?”
“其实我只同义士说,母后有喜了,父皇此时将她幽禁中宫,反而是为了护着她,免得皇祖母又要借机生事。”
“啊那恭喜殿下要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顾绮一时没想他们皇家子弟,多了兄弟姐妹到底好不好,待想到了,又觉得年纪差了这么多,怕什么呢?
“所以,陛下废太子,是为了瞒住你不在京的消息,幽禁皇后是因为皇后有孕在身,不想让她再劳心?”顾绮终于理顺清了事情,心中的担心少了许多,但头又开始疼了。
这父子的默契,感天动地。
但连当朝皇帝都得如此剑走偏锋做事了,可见这表面太平之下,还有多少掣肘之人。
比如谢霁口中的“皇祖母”。
“可是殿下既然要查,为什么要如此行事呢?玉碟除名了,真的不要紧吗?”
谢霁略一沉默,才回答道:“因为我最近才想明白,我为何错了。”
“两年前,他们布局周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叔父和先生,天下都信了,父皇怎可能不信?又怎么能不伤心?偏我是个傻子,有人要杀我的父亲,却还能对着如山铁证,只说求他网开一面,饶恕先生之罪,师徒之义全了,却伤了父子之情。”
“错的是兴风作浪借刀杀人的人,错的是我,天真无知,失了情意却还要自伤,埋怨他心狠。”
谢霁说及此,复又笑道:“想通了这件事情,也就想明白了,我该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