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沉默片刻方才问:“贤弟可知道延平王吗?”
呵呵,你猜?
四个字在顾绮舌尖上绕了许久,才被她吞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延平呀延平是在在”
黑暗之中,谢霁又贴着小眼睛,所以更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听她这般犹豫,便接口道:“封地在福建,世袭罔替的王爵之位,当今的延平王是我的堂伯。”
“哦哦哦,那个延平王呀。”顾绮不走心地说了一句。
不认识,天下姓谢指不定八百年前都您一家,普通百姓也不必记这个嘛。
谢霁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不过再想从认识此人的第一天起,就发现她没有对上位者的敬服,就不奇怪了。
游侠嘛,话本子都这样,才潇洒,他在心中羡慕着,口中叹道:“我方才在拍卖场外面,看见延平王世子和建宁郡王往里去了。”
建宁郡王,又是你的什么亲戚?
顾绮的嘴瘪成奇怪的形状,喘了一口粗气,不是因为这岛上有了皇室宗亲这不还有个皇帝的亲亲儿子吗?而是怕事情走向更麻烦的境地。
毕竟能逼谢霁开嘲讽的人,不多。
她想了想,谨慎开口道:“不妨事的吧?就算他们与海盗勾结,查明之后自然”
她欲言又止。
国事家事参在一起的话,她不太能判定眼前这位皇子的行为。
谢霁扫了她一眼。
顾绮没捕捉到人造小眼睛的眼神,却忽然有种直觉:谢霁似乎宁愿幕后之人是延平王。
而不是当今的那位镇南侯。
黑暗中的静默没持续多久。
“贤弟是山野间的闲散人江湖客,所以不在意朝事,但延平王不同。第一代延平王是太祖皇帝的长子,曾在开国之时被立为太子。”谢霁轻声道。
顾绮顿时恍然大悟,脑海中冒出来玄武门三个字。
“只是延平王仅做了三年太子,就因一次意外而双腿残废了。国传二代,岂能有个不能行走的皇帝?是以太祖废其太子之位,却又在大行之前封其为延平王,世袭罔替,便是这一支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也只能圈禁,不可杀之,谢家江山万年,延平王一支便永不削爵降等。”
顾绮倒吸一口凉气。
延平王便是第二个皇帝呀!
不愧是一言不合就私奔造反的人物,给后代子孙留下的除了锦绣江山,还有无穷无尽的隐患。
谢霁没有因为她的吃惊而有所表现,只是继续道:“我祖父是太祖四子,因其一统南北战功彪炳,所以太祖大行之时,越过前面二子,传位祖父。那道诏令是与传位诏书齐宣的。”
他说到这儿,苦笑一声:“也正因如此,祖父临朝之初朝堂非议极大,若不是牢牢掌握着军权,还不一定会如何呢。”
“为什么?先帝不是战功彪炳吗?”
“因为非嫡非长,”谢霁道,“文臣们说这叫乱了嫡庶纲常,又因为那道诏书,所以延平王一脉至今被人认为正统。如果这事情的幕后真的是他,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