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众人被声音吸引过去,看着地上金灿灿的东西,李世民脸上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头,长孙皇后带有深意看了一眼旁边低眉顺眼的郑先。
“阿耶……这是什么?”
兕子从地上捡起一块金条,交到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抱起兕子,笑呵呵道:“这个呀……叫做金条,等兕子长大了,阿耶也给你很多很多,好不好。”
兕子摇头,这个不能吃还很重,一点都不好。
李承乾呆若木鸡。
李世民把玩的金条,余光看向一旁的两人。
郑先一个激灵,这就被发现了,这李承乾也太不靠谱,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圣上……这金条乃是微臣给太子殿下的。”
李世民脸上温怒,将金条重重拍在石桌上,鼻腔处发出重重的冷哼:“朕清楚。”
郑先这小子倒还挺实诚,朕还没问,就统统交代出来了,这厮难道不知道这是在贿赂未来的储君!
对了,朕倒是忘记他原来是商贾人家。
怀里的兕子感觉气氛不算融洽,一溜烟跑到长孙皇后的背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发怒的阿耶,小手扯了扯长孙皇后的衣袖,小声道:“阿娘,阿耶怕,娘……我们走。”
见长孙皇后带兕子走远,李世民脸色一黑,起身来到两人面前,李承乾和郑先站在原地不约而同低下头。
两人心跳快的飞起。
“混账!朕现在砍了你的脑袋都不为过。”
接着来到李承乾面前,冷言冷语道:“什么时候大唐的太子,堂堂的储君学会收受贿赂,宫中的用度难道不够你用了吗!”
一声暴喝,李世民胸部起伏,看来确实气的不轻。
这两个同岁的人,这么快就同流合污,今天收受一块金条,明日岂不是敢贪污整个大唐。
郑先心虚瞥了一眼怒气腾腾的李世民,正色道:“圣上错也。”
李世民冷笑不已,这个时候还敢说是朕的错,当真以为你救了观音婢的命,朕就不敢杀了你。
气势汹汹的拔出侍卫们腰间的佩刀,架在郑先的脖子上。
寒气逼人。
李承乾脸上一一闪过惊讶,懊恼,诧异,暗骂郑先是个蠢货,这个时候认错比什么都重要。
李世民手中的刀更进一分,隐约能看见郑先脖子泛出红印。
“贿赂储君,还敢说朕错也,今日若不说个理由,朕一刀剁了你。”
李世民有一个好处,平日上朝听多了魏征直言纳谏,心里的承受能力不是一般大,况且李二是有目共睹的大气量,天可汗可不是白白称呼的。
这也是为什么郑先敢这样开口,不怕李二盛怒之下,一刀直接剁了自己的原因。
郑先扬起胸膛,正义凌然道:“圣上不分青红皂白便早早下定论,乃第一错也。”
“殿下之所以收受微臣的金条,乃是因为太子心中有大唐的百姓,有大唐的天下。”
李世民手中的刀攥紧,额头青筋暴起,他敢肯定郑先活不过今天,真是可笑,太子收受贿赂竟然是为了天下百姓,滑天下之大稽。
李承乾低着头一愣,心里咯噔一下,嗯?……这厮在胡言乱语什么,这是在给孤挖坑。
孤自己怎么不知道收金条是为了天下百姓。
郑先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陛下亲设崇文馆,太子领衔,天下寒门学子俱欢颜,高歌颂德当今陛下礼贤下士,称太子有陛下的仁德之风。”
“但是,崇文馆的建设,难道只是为了招纳天下大贤大儒吗?殿下心中挂念的不仅只有先贤大儒,更多是不远千里,长途跋涉来到长安赶考的寒门学子,这些青年才俊以后才是大唐的未来。”
“可是,那些个寒门子弟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尽,太子常常暗自长叹,微臣见状于心不忍,自掏腰包希望能为大唐献上一点绵薄之力,为太子分担一点身上的包袱。”
“敢问陛下,微臣这样做算行贿吗……如果这样也算,微臣行贿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大唐!”
一席话振聋发聩,他发现郑先的身上多了一股说不明的味道,有点像是魏征师傅上的气势。
难道是错觉?
李承乾深深的看了一眼郑先,这厮……这嘴……真强!
李世民手中的刀慢慢放下,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承乾,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心中反省起自己,朕常常以尧舜禹为榜样,没想到在这一点倒不如太子。
认识太子这么多年,他知道太子仁义聪慧,所以对郑先的话深信不疑。
但是这些太子为何不与他这个父皇讲过。
李世民复杂的眼神看向低头不语的李承乾。
李承乾此时内心慌张,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父皇。
郑先这厮怎么知道孤挂念寒门学子,孤可从来没有与其他人讲过这件事情,难道是误打误撞。
郑先松了一口气,幸好在崇文馆的时候眼尖,瞟见了李承乾纸上写的寒门学子四个大字,再联想到前几日,自己从夜香楼出来时,听到对门客栈老板传出“穷酸秀才,臭读书”的几句叫骂声。
这一切都能联系起来。
不过李承乾真是个蠢人,收礼就收礼,不好好放着,还到处显摆。
李世民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柔声道:“皇儿有心了。”
接着来到郑先面前:“作为太子属官,就应该好生辅佐太子,这一点你做的很好,朕决定封你崇文馆校书,这件事情你同太子好生办理,办好了朕论功行赏,另外,朕在拨五千贯用于寒门学士的开销。”
了解情况的李世民心里很是欣慰,大唐除了有国子监,更有东宫设置的崇文馆,而崇文馆刚刚设立,太子便如此上心,可见皇儿确实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