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顶道:“十分吹捧,百倍尊重,哄得他快活,他就不好再计较了。”
因此就依言,搜肠刮肚想些阿谀逢迎之词去巴结狸猫,那猫被一顿奉承,真个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分明肚里得意,暗地里尾巴翘得老高,却因阿谀之词听不够,还装得爱搭不理。
鼠眼小妖口舌都说干了,他才意犹未尽道:“也罢,我是个大度人,也不为难你,有什么病症,你说来。”
鼠眼精神一振,正要取出金银,请他去水府瞧夫人心疾,却被绝顶拉住。
绝顶是个机智的,因此多了个心眼,暗与他讲道:“大王差我等来寻郎中,若寻到个有本事的,治好夫人,你我都有好处,倘若是个庸医,把人治坏了,罪过尽归己身,或连性命亦不能保全。”
鼠眼怕道:“那怎么好么?”
绝顶道:“你等着,我装个病,看他可辨得出真假。”
便上前去,对狸猫说:“先生啊,我近日害肚疼,实在难忍,你替我瞧瞧罢。”
狸猫心中烦躁:就这般过场多。
他又哪里会瞧病,就熊瞎子学绣花,装模作样道:“且把手伸来,我好把脉。”
绝顶就将手伸出。
狸猫在手腕子上一顿乱摸,连脉也摸不着,口里还不懂装懂:“可有呕吐之症啊。”
绝顶本是假装,就糊弄他:“有,有,有。”
狸猫心说:“肚疼……呕吐……我晓得了。”
他胡乱诊断:“这是害喜之症。”
绝顶一呆:“什么害喜?”
狸猫当他不懂,就指他肚腹,说:“蠢才,是说你肚子里有娃娃了。”
绝顶跳脚道:“胡说,我是个公的,公者无胞宫,娃娃装在哪里?”
狸猫猜道:“在你肠子里罢。”
绝顶断然道:“娃娃又非大粪,怎么跑到肠子里,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狸猫心里也慌:本是乱诊的,谁知叫他发现。
他又想:我若承认,此事就不成了,若不成,功劳就落到火精身上去,不提他要依仗功劳如何排挤我,就说有朝一日事情败露,或者还要笑话我蠢,不可,我只一口咬死,绝不承认。
就装出个横眉怒目模样,虚张声势喝道:“我是郎中你是郎中?说害喜便是害喜,说在肠子里便在肠子里,肚子疼是要小产了,你这当爹的还不经心!”
绝顶本不信,吃他一唬,竟有三分信,自家害怕:莫非真个有了,这娃娃是哪个的,西河的娇娇?东河的怜怜?还是香香?爱爱?
忽又想起:不好,前日吃醉了酒,不慎叫烧火的龟婆占了便宜,莫非是她的?
一念至此,好似生吞了苍蝇,误食了老蛆,恶心得真要吐出来。
狸猫立时大呼小叫:“你看,这不又是害喜了么?”
绝顶心中暴躁,就起个毒心:若真是龟婆的,定然生得丑陋,若丑陋啊,就不能留。
即向鼠眼借把尖刀,狠手将肚子剖开,那肠子从腹中涌出,哗啦啦淌了一地,鼠眼有些儿兄弟义气,还替他将肾捡起,说:“哥,你小心些,莫将肾踩坏了,日后不好讨老婆。”
狸猫看他狠辣,连自家也下得手,就觉胆寒:“不过害喜,何必如此想不开。”
绝顶道:“我看生得丑不丑,倘是个丑孩儿,便摘了不要。”
他在一堆肠子里翻翻找找,连屎都翻出来,硬是没找到娃娃在哪里。
因此大怒:“好个庸医,看的什么病,你说有娃娃,娃娃哩?”
一时间连肠子也顾不得收,就跨步上前,拽着狸猫领子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