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科的探花郎就是谢家四哥。
锦瑟九岁那年,谢家调任大同,从此已是十一年未曾见过。
难怪只觉他眼熟,却并未认出。当年那个圆圆胖胖的小儿郎,只会傻傻地跟着她跑的谢四哥,竟也出落的长身玉立,身姿潇洒。
她还记得,从小谢家就与薛家常来常往,谢伯伯是个粗豪的西北汉子,与文质彬彬的父亲竟然意外的投缘。她和谢舸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两个人,却因为他爱跟在自己后头不住地叫唤“妹妹”,自己嫌他圆滚滚的笨手笨脚碍事,经常想法子作弄他。曾经恶作剧搞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可他愣是没跟谢夫人说,直到奶娘给他洗澡才发现……谢夫人哭着打上门来,害得她被父亲禁了足。后来自己变本加厉,表面上对他笑眯眯的,可经常偷偷在他的茶饭里加些不那么可口的“佐料”。
锦瑟有些想笑,又一阵辛酸涌上心头,小时候再平常不过的日子,现在想来都是那么的珍贵。没想到能再遇故人……锦瑟知道父亲曾在酒席上戏言,要与谢家结亲。可母亲气他未与自己商议就酒后胡言乱语,乱许女儿的亲事,连着几天没有理睬父亲。父亲赔了不是,不再提谢家的事,这桩风波就过去了。可到底并未与谢家正式下定啊。
未及细想,太后已经让谢、周二人退下,皇帝也已告辞。
太后便叫了明珠出来商议。
明珠心里瞧中的是谢舸,没想到他却以定亲为借口拒绝了,自是又羞又气。
太后只得温言相劝。
好说歹说,明珠也仔细想想,那周羽生的确实姿容俊逸,又是学问响当当的今科状元。自己不过是那日紫阳楼上见谢舸英勇,才动了些心思,他家里确如太后所说,过于复杂,并非良配。且定亲一事本应是大人们的决策,外祖母疼爱自己才愿意与自己商议,若是一味拿乔,便是不懂事了。因此转圜了过来,总算是应下了。
锦瑟替谢舸松了口气。
若是明珠闹起来,太后心里恼怒,不知道会不会治谢舸欺君之罪。认真查证起来,她与谢舸并未正式定亲。不,不消说到定亲,光是查出薛氏是罪臣之女这一条,就够谢舸受的了。
锦瑟心中暗暗感激明珠。回了东偏殿,见明珠还有些无精打采,便笑道:“今儿我听说给小厨房送了新鲜獐子来,咱们偷偷的拿火烤了吃可好?”
明珠小孩儿心性,闻言觉得大是有趣,且是豁达开朗的性子,早把谢舸的事情丢在一旁,催着锦瑟赶紧去预备了来玩。
锦瑟笑着去了,一边使人悄悄的去回了湘嬷嬷一声,湘嬷嬷想了想便与太后说了,太后知道明珠心绪不好,锦瑟是想着法子哄她开心,便也默许了不来管她。这边锦瑟得了准,便去厨下让人将獐子肉切成大块,用盐、酒并些辛香料腌上。又自要了一块肥羔羊肉,细细剔下羊脂。
便有打下手的宫女奇道:“说是要烤獐子肉,要这羊脂做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