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不无遗憾地道:“如此一来,雅儿的事又要望后拖一拖了。”
裴惟见倒并不在意这些:“老太太不必多虑,等将薛阁老此事办妥,儿子必不会委屈了雅儿。”
苏老夫人方又淡笑道:“正是,早该如此。她是个孝顺的,整日对我嘘寒问暖,又为咱们府里头劳心劳力,料理得妥妥当当,还为你添了两个孩子,虽说是女儿,可胜在贴心,往后嫁得好了,也是你的助力不是?”
说到这儿,话风一转又颇有些不满:“前头那严氏整日里病怏怏地,非但帮不上什么,还得费人事去照顾她呢。”
裴惟见默默地听着,先还附和着称是,嘴角也含着笑意,听到后来心上却莫名泛起一丝苦意来。
严梦薇的容貌虽比雅儿逊色些,但是十多年来从容绵软,事事顺从,几乎从未与他红过脸唱过反调,可就是那样一个怯懦的女人,却敢拿性命逼着他写休书,且语出不逊尖锐地指责苏老夫人,只因为想要回阿追。
今日在西苑看到她,在她身上竟然出现从未有过的焕然一新的感觉,整个人就像雨后初晴的新秋天气,嘴角的那抹适意的淡笑,清亮温柔得让人惊艳。
他不认识这样的严梦薇,比遥远的成亲的那会儿都要动人。
与想象的不一样,她非但没有被和离击垮,没有消沉退缩,反而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宫里,面带得体的微笑,身子也比在这府里时要好一些。
她就像一株原本快要凋谢的委顿的小花,突然间又活了过来,获得了新生。
只是所有这一切都与他再没有关系。
“雅儿胜她一大截呢。”苏老夫人又补了一刀,“梁国公夫人都说,一个好媳妇五代好儿孙。”
梁国公夫人是苏老夫人的发小,福气好得常为苏老夫人羡慕。
那老太太年纪长到十五岁,便嫁给了梁国公,当时的梁国公还只是国公府里不起眼的一个庶子,被嫡母拿捏得多喘口气都是不行的,离国公世子的位置都遥不可及。
谁知两场战役过去,梁国公府里的一个嫡子在沙场阵亡,而庶子却活了下来,留在府里头的那个嫡子居然也染上时疫,不治身亡。
且那两个嫡子生前也未留下子嗣。
于是梁国公自然而然地成了世子,后来又成了梁国公,到如今那老太太子孙满堂,多少富贵人家抢着请她做全福夫人。
裴惟见听闻此言,这才舒了口气道:“还是老太太经多见广,会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