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公园外头，工头熟稔地检查垃圾袋的重量，指挥清扫者归还装备，一旁的协管人员遵从他的指挥，逐一分发酬劳。

儒布拿了酬金，早早就和两人挥别了。

瓦兰尽管处理了好几个破碎点，但收集的垃圾相当有限，工头的脸色并不满意夹着袋子往旁边一甩，冷声喊了句：“八百。”

但当瓦兰亲手接过八百费尼，心中却有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和财大气粗的五千费尼、虚无缥缈的十万费尼不同，这八百费尼，是他的第一桶金。

他没有借助任何从神祇处购买的道具，也并非凭借击杀白塔逃犯的威名，以普通人的身份赚到了这笔钱。

当然，戈瑞乐就没有自我升华的觉悟，称重，结算，讨价还价，数钱，一气呵成。

当两人要离开时，远处的工头招了招手，声音粗鲁：

“喂，那个没异能的，给我等一下！”

“我？”瓦兰愕然指向自己。

“这个，拿好！”

工头掷出一枚东西，在夕阳下划出深灰色的弧线，瓦兰接住后才发现是一枚硬币。

灰黑色，刻有公园图章的硬币，握在掌心有种向下坠的怪异感。

“堕铜币，你今天干得不错。”中年人环抱手臂，难得地称赞他，“以后可以再来，满十二枚，能换个大玩意。”

“谢谢！”瓦兰喜不自胜，“我一定会再来的！”

“诶？雷克大叔，我干得也不错啊，你怎么不给我啊？”

工头往前走了几步，离公园门口更远了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扁扁的纸盒，抽出一支被挤扁的卷烟，点燃后贪婪地嘬，胸腔鼓得厚厚的，才任凭烟雾溢出口鼻，嗓音里带了几分沙：

“你这小猴子，要是能踏踏实实干几回，堕铜币都堆山了！”

“嘿嘿。”戈瑞乐也不反驳，摸着后脑勺傻笑。

瓦兰这才注意到，工头的胸前别着名牌，名叫雷克·亚姆，破碎公园在他身后，生机盎然的树木之间，穿插着华美神秘的建筑残骸。

就在这个瞬间，他又看到一个破碎点，凭空出现，洒下砂石叶缕。在几天后，这座坟墓又将迎来新的清扫者。它以破碎点为美，这份美却是丑陋的根源。

“喂，没异能的，我说认真的，你可以多来干几回。”

雷克把烟头弹到地上，脚底板狠狠碾灭火星。

“我一定会再来的。”瓦兰说。

雷克只是挥挥手，转身向公园的方向走去，像一个孤独的守墓人。

……

天色暗得很快。

至少，比瓦兰想象得快。

今晚凉风迎面，完全不似夏日的闷热。

晚饭就在路边摊解决了，戈瑞乐在他身旁，满足地拍拍肚子，发出一通响亮的饱嗝。

灯火通天，气势汹汹。

从两人身边经过的，都是些身强体壮，虎背熊腰的格斗者。

他们俩混在肌肉洪流里，还没这些壮汉的衣帽架高。

瓦兰看着前方悬着金属兽首，红白双色的大门。

白狮，烟晓都城最后的野性之地。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