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兰没有余力反抗,对他来说,此时此刻的每一分注意力都尤为重要。
他听到“咔哒”、“咔哒”的响声。一开始隐隐约约,十几秒后,便频繁得像豆子过筛。这响声微乎其微,别说观众,便是多玛仕也无暇顾及。
两个拳头对撞的时候,没人会在意一根汗毛的松脱。但这就是瓦兰在等待的机会!
他握紧盾柄的拳头松开,指背抵挡盾面,压力陡然暴增,整个人矮了下去的同时,手臂狠狠甩动!
这一甩,将他的手掌从盾柄中抽出,也迅速加剧了盾牌的崩溃。
“咔”的一声,拼接在盾牌表面,因压力变形松动的木鳞不堪重负,急速剥脱!与此同时,因为瓦兰的拉扯,盾牌横甩出去数米!
松鳞盾在空中翻转升落,如一只逃窜的海蛇,向外喷射木鳞。
阔剑坠地,发出震响。飞溅的木鳞射中多玛仕的眼鼻,壮汉的五官都揪在一块,甚是狼狈地摇头晃脑。
敏捷的瓦兰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如法炮制,以剑为梯加速仰冲,至半段腾空跃起!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手中只有一把兵刃。
如果这样都伤不了多玛仕,那就直接认输。
——在二次进攻的瞬间,他做了这个决定。
有了前车之鉴,眯着眼睛的多玛仕迅速应变,甩开剑柄,泛着金属光泽的双手交叉面前,完全护住面部与咽喉,绷紧浑身肌肉,继而金属感更甚,如一尊亘古泰坦矗立。
瓦兰合握锯齿匕首,刀尖直指多玛仕肩膀,仿佛一名不懈的扣篮手,再度发起冲击!
剧烈的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捂住耳朵抵挡噪音。飞溅的火星甚至喷到瓦兰的脸颊,留下一点焦痕。
薄如纸片的锯齿匕首,在喷溅的血水与火星中下沉,一寸,一寸……竟花了近十秒的时间,才半没入多玛仕的肩膀。
而瓦兰就紧抓匕首,吊在多玛仕肩上。
多玛仕在咆哮。
仿佛苏醒的泰坦,吼声充满愤怒与困惑。肌肉虬结的手臂本能地冲出一圈拳,将瓦兰打出数米远。
但就是这一拳,让卡在他肩上的匕首又下沉了些,锋利的刀刃在他体内,随着他的动作肆意搅动,不断切割他的伤口。
宛如金属的皮肤与肌肉,密度高于常人之躯;所以普通攻击无法刺入武器。但一旦刺入,同样难以拔除。
壮汉不断挣扎着,可是越挣扎,肩膀上的伤口就越可怖,血液不受控制地飞溅,始终拔不出紧咬的匕首。
瓦兰捂着流血的嘴角,腹部翻江倒海地疼痛,脸上笑意昂然。
“穿透伤!是穿透伤!”
观众席上有人高喊。
瓦兰有些意外地抬头,发现那名呐喊者并非多玛仕的“教练”,而是另一名身穿工装,双手沾满银屑铁粉的男侏儒,眼神相当狂热。
他用的手段的确是“穿透”:
第一次进攻,多玛仕轻易抵挡了他引以为傲的锯齿匕首。
所以他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将劈斩改为穿刺,并从正上方跃下,用最危险的方式,寻求最大威力的穿透攻击,再试一次。
所幸,多玛仕对自己的铜皮铁甲过于自信,彻头彻尾的防守,让瓦兰能顺利以“扣篮姿势”,完成了第二次进攻。
而这一切的转机,都是那面躺在沙尘中,崩射了木鳞的盾牌。
瓦兰只喜欢进攻。
这种进攻风格展现在格斗上,也展现在审讯上。
对抗是寻找破绽,击破防线的过程,而一味的防守,永远无法看见对手的破绽。
他选择松鳞盾,非选松之沉,乃选鳞之巧。
因为叠最厚的甲,往往要捱最毒的打。
观众席上的侏儒狂热地嚷嚷,多玛仕的簇拥狂热地喊着口号,顿顿的情绪在短短几分钟被调动起来,难以抑制喉咙的火焰。
挑战者掏出随心短刀,细长的刃在空气中寸寸延伸,直指多玛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