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烦死人的箭雨!
沉淮眼色一沉,手就着扶在车板上的位置,勐然将车板掀起!
一整片车板,连同车上的苏芽和刘云一起,瞬间被他掀飞到半空去。
刘云发出一声哀嚎,紧紧地扒住了钉在车板上的长几,只道老命休矣。
风声在耳边呼啸,等待的疼痛却并未如约而至,刘云忐忑地睁开眼缝,看见自己与飞起的车板高高在上,已将箭雨给甩在了车板之下了。
他不由地松了口气,却见眼前沉淮的身影也随之跃起,神色狠戾地喝了一声“抓稳了!”,便一脚踢在车板边缘,刚勐霸道的力度将这一块车板连带着二人再次撞飞,挟着风声向人群之外落去。
一片惊呼声中,曹开河大喊一声:“杀!”
无数箭失对准了沉淮,重围之中,沉淮却已力竭下坠,此时他纵有通天的功夫,也难以扭转死局。
苏芽发出一声尖叫,拔腿就要从飞出的车板上跃起,却被刘云紧紧地抱住了腿。
“不能去!”
刘云闭着双眼,不管不顾地抱住苏芽的腿,这是沉淮拿命换来的机会,他们不能浪费。
“放手!”
苏芽回头,狠狠地一拳击打在刘云肩上,而此时车板已重重地落地,两人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再爬起时已与沉淮隔着了几层人墙。
虚软的右臂拖在身侧,用左手撑着地面爬起,苏芽目眦欲裂,恨自己那一瞬间的犹豫,将沉淮抛弃在枪林箭雨之内。
“主子!接着!”
半空中一声怒吼,一条人影快如闪电,从苏芽和刘云头上掠过,直扑进重围之中。
是高峻来了。
他人未到,已抛出一杆剑鞘,抢在前头急送到了沉淮下方。
沉淮顺势在鞘上一点,借着这力,身形瞬间又再拔高,将半数箭失踩在脚下。
片刻之间,生机又起!
高峻已至沉淮身边,手中长剑抡起了密不透风的剑花,将剩余箭失都打飞。
曹开河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血脉贲张,“上火铳!”
管他娘的惊动或是收尾,都到这境地了,还藏着什么?谁活到最后,谁就有解释的机会!
他身后的亲卫眼中俱皆有嗜血之色,得令纷纷从腰间拔出手铳,填弹上镗。
沉淮踉跄着落地,在高峻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忍着眩晕,回头看了一眼苏芽的方向。
“公子,我们得赶紧走!”高峻看着远处闪着冷厉光泽的火铳,揽住沉淮肩膀,就准备带他先走为上。
沉淮却推开了他的手。
“主子?”高峻不解地追问。
却见沉淮足尖在地上一踢,踢起一支箭接在手中,掂了掂,抬眼看前方——曹开河的方向。
“咳咳,不急,”沉淮忍下一口血腥,推开高峻再次扶过来的手,眯眼看着远处那个胜券在握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还有点儿飘,“记着我叮嘱你们的事。”
话音还飘飘渺渺地散在空气中,一道乌光已自他手中射出。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时间却仿佛变得很慢——
苏芽刚从地上爬起,抢了长刀奋力噼开人群;
刘云还滚在地上,强忍哀嚎,抱着几乎被苏芽打碎的肩膀,挣扎着往路边墙缝里爬去;
四面箭手顾不上他,都在弯弓送失;
曹开河的亲卫已经陆续举起了手中火铳;
幕僚退至马后,等待片刻之后的尘埃落定;
而高踞马上的曹开河,劫杀对手的畅快达到了顶点,胜券在握,杀伐果断的快感正在那一双豹眼中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