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尽管放心说。大不了拼了这张面皮不要，也要从他们几家身上撕一块肉下来。大明勋贵又不是只有他成、定二府。况且既入锦衣卫，自当唯圣上马首是瞻，这等瞻前顾后，成何体统！”

一席话如同半空中起个霹雳，将两人骇的胆战心惊，但又有振聋发聩之感。定睛看去，屏风后转出一人，却正是骆养性之弟骆养心，时荫补锦衣卫千户，并无实职。

“你懂什么，还不快去读书！”骆养性连忙将他打发走。朝堂上的事情，又哪里有这个小孩子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这番话已经砸在了李若琏心中，让他如醍醐灌顶一般：“我等空自吹嘘阅历，到头来反不如一个少年看得透彻！”

“李佥事……”骆养性还是挺紧张的。这可是皇爷亲自点中的人才，搞不好以后是要接自己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的班的。如果因为眼下被自己那个二货弟弟一番忽悠热血上头去跟成国公、定国公两大国公死磕，先不说能不能把那二位拉下马，万一把这位给赔进去了，自己可没办法向皇爷交代啊。

“骆指挥使放心，如今无凭无据，下官还不会做出这等蠢事来。毕竟成、定二府也是上百年的传承了。只不过，骆指挥这兄弟所说倒是不错。他成国公隐隐有京城第一勋贵的势头不假，可英国公府还在呢。只要能说服英府，以锦衣卫的手段，自然能从这帮勋贵当中撕开一个缺口去查证。”

“这一代的英国公，如果没有记错，应当是张世泽吧？你有把握说服他？要知道，自从几年前袭爵之后，这位张公爷可就闭门谢客了，平素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大朝等公开场合之外从不露面，你不过初任指挥佥事，英府凭什么见你？”骆养性挠了挠下巴，看向自己这位下属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如果下官没有猜错，张大人本人虽然闭门谢客，但可没有勒令英府上下都闭门谢客吧？如果下官的消息不错，这位张大人，似乎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吧？他父亲可以与世无争超然物外，对外头的斗转星移不闻不问，难不成他现在也能有这份心性修为？再说了，当年英国公府有多风光，这京城上下哪个不晓？这些年风头渐渐的被成府压了去，这口气年轻人怎么忍得住？”李若琏轻轻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再说了，一个立足未稳的英国公，什么时候也值得我们锦衣卫畏手畏脚了？”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骆养性先是一怔，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好，好，好!倒是本指挥走了眼，想不到你这厮竟有如此想法，也难怪陛下慧眼识才挑中了你。既是如此，那本指挥便陪你玩一把大的。你若是能说服英府，那此次差遣本指挥便全权交由你来处理，本指挥概不过问。倘若那帮酸儒敢有弹劾，本指挥一力当之。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本指挥和陛下对你的信任。另外，本指挥他日卸任，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十有八九还是要落到你身上，是以本指挥最后送你一句忠告：莫要出甚差错，最终为宵小之辈所趁。去吧。”

“那下官告辞。”李若琏也没有多说，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果断起身，恭敬的对骆养性深深一礼，尔后大踏步的出了骆府，策马向英国公府而去。

等李若琏远去，骆养心又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望着自己的大哥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怎么样，我今天表现的还可以吧？”

“还行，看上去这次的刺激非常成功。”骆养性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这个弟弟的脑袋，随后将茶盏里剩下的残茶一饮而尽，“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这位被陛下钦点的武进士，到底有几分本事吧。”

“不过大哥，你这样两头下注真的好吗？”骆养心一个跨步坐到了李若琏刚刚的座位上，吊儿郎当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哼，虽然不知道皇爷又听了谁的谗言，突然心血来潮要彻查勋贵不法之事，但以皇爷的性子，这事儿办成了，你大哥我头上也落不到什么功劳。但倘若有个万一被成、定二府反咬一口，届时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十有八九会被陛下扔出来顶罪。但是就我一个分量不够，就是不知道内廷哪位公公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