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了“徐卫良”之后,朱纯臣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而他带来的消息,让这位先前还喜怒不形于色的成国公霎时间脸色发白,跌坐在身后的椅子里:“你的意思是,咱们那些事情,可能被陛下察觉到了?”
来访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定国公徐允桢。眼下的他也是一头冷汗,全然不见半点国公的仪态风度:“是的。就在当初校阅前不久,宫内田守信来找我,还带来了王承恩的口信,说是陛下想在京营里为太子找一个传授弓马骑射的老师,还点名要了董琦。我当时没有当回事,后来在校场也没能反应过来。今日出城办事路过京营操练,看到董琦这厮,我才想起来这件事情。你说,他既然能进宫,有没有可能……”
徐允桢这套说辞自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而是结合了朱由检的指点。毕竟,他自己知道自己其实真的只是去揭发了王朴,朱由检也知道他只是揭发了王朴,但在朱由检的暗中授意下,手底下的人可不会这么传。
而想要洗清他自己出卖整个勋贵利益的嫌疑,徐允桢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皇帝陛下的提议,按照他的意思组织了一套说辞来成国公府会晤朱纯臣。
当然,和对徐允桢的设计一样,这套说辞同样不算是空穴来风。
看到朱纯臣的额头也开始有冷汗渗出,徐允桢心里更是对皇帝陛下多了几分惧意。在他看来,皇帝陛下说的这些自然都是真相,而这份真相也确实最有可能是董琦泄露出去的,眼下皇帝陛下既然敢干脆利落的出卖线人,显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要收网了。
还好自己见机得早,及时跳船,皇帝陛下应该不至于把他和朱纯臣两个国公一起收拾了吧?
他哪里知道,朱由检有着后世的知识,早就猜到明末这帮人哪有不贪的。而以朱纯臣的情况,就在手边的京营里能钻的空子如此之多,他岂有放过之理?
至于线人?朕堂堂正正,岂用得着这些阴谋诡计小花招?哪有线人?什么?你说徐卫良,啊不对,现在应该叫王龁。这位可是右掖营最高主将,可是这能叫线人吗?这不是弃暗投明吗?
但正如徐允桢所想,这套话术确实是堪称天衣无缝。
在朱纯臣看来,徐卫良早就和他沆瀣一气,彼此利益勾结,是不可能出卖他的。而董琦是右掖营的参将,也算得上是营中高级将领,虽然上头还有副将和主将,但营中各种事务往来,也不可能尽数将他这个参将瞒过,是以董琦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而朱纯臣和徐允桢在京营里动的那些手脚,尽管明面上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总有些异样被董琦发觉,而这位董参将不但为此质问过主将徐卫良,还曾为此专门找过朱纯臣几次。但朱纯臣又怎么可能正面回应呢?自然是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董琦给太子当老师,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入宫禁。而以他的脾气,难保不会向皇上密奏此事。我还听说,前些日子那位锦衣卫新晋的炙手可热的指挥同知、陛下面前的大红人李若琏已经秘密出京,你说……”话到这里,饶是徐卫良心里料定皇帝陛下不会同时对两家国公下手,也不由的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话里更多了三分颤音,显然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