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桢闻言,一双狭长的眸子里也透出一丝阴翳。皇帝陛下这段时间以来雷厉风行的手腕他自然是已经见识到了,对自家表兄的愚蠢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错非他还不算蠢到家,所做的事情拉了不少人下水,自己又不算太脏,只怕就连他们父子也不愿意此刻设法将他捞出来。
只是还没等他们发力,皇帝陛下竟然就将薛濂这厮如此轻飘飘的放过,倒是又打了他们家一个措手不及。
而在听到“薛濂”所说的惩罚之后,就连李国桢都不由得眉头紧锁,有些猜不透皇帝陛下这如同挠痒痒一般儿戏的惩罚究竟有何用意。
不过这背后的深意他当然也没有打算和这个愚不可及的表兄讨论。当下便轻摇折扇,摆出一副诸葛孔明的架势:“看在你还不算太蠢的份上,倒也未必不能救上一救。”
“你小子别卖关子了,快点说!”“薛濂”双手握拳,手上青筋毕露,已经隐隐有要暴走的趋势。
李国桢也知道,毕竟是自家表兄,挤兑几句也就罢了,不能刺激的太狠。
“你自己主动上表请罪,向皇上纳银十万两,届时再有我家在背后推动一二,就算不能彻底将你家保下置身事外,也能保证陛下的怒火绝对倾泻不到你家身上。”
如果换了原本的薛濂,或许还会傻傻的问一句“为什么”,不过如今既然已经换成了赵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这对父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尽管看透,但该有的表演还得有,当下“薛濂”便是一声大喝:“你说什么?”激动之下还差点从座椅上掉下来。
原本见薛濂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李国桢还以为他这番去诏狱里走了一遭之后不知道哪根筋伤到了突然开了窍,谁知竟然是因为心疼钱,当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原本残存的那一点怀疑自然是荡然无存。
“表哥,事到如今,你还看不透吗?钱财终究乃是身外之物。只要你还活着,以阳武侯府和咱家之间的关系,还怕没门路捞钱?我老爹说了,这是你们阳武侯府死里求生唯一的办法,否则除非你有把握将之前的罪证清理的干干净净,要不然就等着锦衣卫或者三法司上门来抄家论斩吧。他老人家还说了,只要皇上铁了心要查,届时你府中的财产一样保不住,别以为骆养性那厮是好相与的。但如果你真心认错,还把全家资产捐了,以皇上的性子,他必然不会再为难你。你阳武侯府自然就能保全下来。”
为了让自家这个糊涂表兄明白,李国桢也算是花了大力气解释。
“可是……我家没有那么多财产啊。”赵括尽情挥洒着自己的演技,全然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感觉,活脱脱就是原本薛濂的守财奴模样。
见李国桢一脸讥笑却不说话,饶是赵括如今已经远非昔日可比,眼下演的又是薛濂,脸上也不由得微微一红,急忙改口:“一次性拿出十万两银子,我实在是做不到啊。捐五万两行不行?”说罢还掬了一捧辛酸泪,显然是彻底代入了进去。
“表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李国桢气得牙痒痒,但又不得不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继续指点,“徐卫良那厮据说家里就抄出了将近十万两银子的财货,这还不算他家的田产。你一个侯爷,还比不上他徐卫良?你也说了,皇帝这些日子手段狠辣了不少,你觉得他能这么容易忽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