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今日这厮已经被皇帝陛下放出了诏狱,如今已经被我打发去河南了。但无论如何,终究免不了他戴罪之身的事实。如果他真敢说出什么不利于你我的言论,届时只要咱们把旧账一掀,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呢?”朱纯臣眯了眯眼,他的话里九真一假,实在是因为他如今对徐允桢这个世交也不是很放心。
毕竟,如果说依附于他的徐卫良有可能背叛他,那和他最多只是合作关系、如今很有可能主动搭上宫里那条线的徐允桢又为什么不可能出卖他呢?
“还有,比起徐允桢,更重要的还是当初那几个中间人。”见徐允桢一时沉默,朱纯臣倒也没有继续逼问的意思,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朱纯臣和徐允桢虽然多少有些不学无术,但两家毕竟是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国公,脑子还是有的。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己卖出去的绝大多数甲胄都到了山西那帮晋商手里,但中间都是有中间人转过好几道手的。那帮晋商虽然买到了东西,但绝对不会知道卖给他们这些甲胄器械的人是谁。这样就算晋商那边出了意外,也查不到他俩身上。
说到中间人,徐允桢眼皮子猛地一跳。这点异常哪里瞒得过一直盯着他的朱纯臣,当下直接发问:“你小子不会又整了点什么幺蛾子吧?陛下可是刚刚敲打过我们。就算此事关系你我身家性命,所有动作也只能暗中进行。否则万一被陛下顺藤摸瓜,你我只会死的更快!”
徐允桢闻言脸色更是灰败,他原本确实动过杀人灭口的念头,但那中间人也是个有组织的团伙,下面那些办事的毫无意外的被他的家丁伪装成山贼处理掉了,但为首的那几个却早一步逃遁,已经不知去向。
给自己打了打气,徐允桢咬咬牙,壮着胆子道:“此事还请成国公放心,只要那厮敢踏入京畿,绝对叫他有来无回。如今那厮既然警觉,想必也已成惊弓之鸟,哪里还敢再回到京师?只要他不能和皇帝陛下或者三法司当面对质,你我自然便可周旋。”
“哼,真是蠢货!”朱纯臣恨恨的骂了一句,对这个胆小懦弱却又欲壑难填的猪队友很是不满。当初若非这厮一力撺掇,他也不会一时利令智昏,做出这等大事来,如今将一家老小都逼入抄家灭族的绝境当中。
但如今主动权掌握在皇帝手中,此事又是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故而朱纯臣也只能压制住内心的愤懑,配合徐允桢在京畿一带展开布控,严防死守防止那中间人杀个回马枪。
然而,既然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京畿一带,也就使得两大国公府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关注京城内部事务。而等到他们猛然回神的时候,风云变幻、乾坤已定,朝局已经没有了他们两家插足的余地,此是后话。
与此同时,“薛濂”在被释放出狱之后,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就是前几年刚刚从父亲手里继承了爵位的小襄城伯李国桢。
“悔当日不听姑父之言啊,若是当日听了姑父的高见,我怎么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薛濂”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道精光,然后痛哭流涕。
既然全盘接受了薛濂的记忆和身份,如今的赵括自然知道应该怎么表现。
李国桢原本还悠闲的靠在太师椅上撸猫,闻言顿时一声冷笑,将手中的猫放到地上,随后袖子里滑出折扇来一打:“表哥早就独自立户了,这神机营主将当的不是挺好的吗,又何须我家高见?如今事急,我爹的话,你又愿意听了?”
在心里暗骂原来的薛濂就是个十足的蠢货,但表面上赵括依然陪着笑脸:“这不是早先少不更事,不能领会姑父美意。如今虽然大难得脱,但陛下近日来手段老辣狠厉,我恐怕此难尚未结束,自然要多多仰仗姑父一家提携。要知道,那些事情一旦被陛下翻出来,表哥我可是难逃一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