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可爱的人呢,”露央沙矜持地捂住饱嗝,回望道。
沐子微笑着道:“善良的人在哪里都是可爱的。”她转过头看向拓也,“拓也先生,你对山谷的印象有改观吗?”
拓也凝视着将双手藏在背后的她,硬着头皮道:“不过是一群变态的聚集地罢了。”
真是傲娇啊。
沐子撇了撇嘴,倒没有真的动手。
老爷子和百円酒屋的众人告别后乐呵呵地跑出来,“我带你们去找奏汰。”
在老爷子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几条街道,人有些异常地多了起来。
地上躺坐的流浪者们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并没有发出声音,倒是路边蹲着的两个染了头发的青年,皱着眉头拦了上来。
“干什么?老东西!不滚回你的垃圾堆,来这里做什么?”
老爷子依然是一脸笑容,他想了想仰着从袜子贴紧足跟的地方掏出一个小钞卷,递给他们道:“这可是喔鸡酱我的火化钱了,我只是想进去看看洋平,这不过分吧。”
青年虽然对他掏出来的地方感到嫌弃,但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下,“看看可以,别想着做多余的事。”他看了一眼其余的四人,“他们呢?”
老爷子只是笑着并未回答,青年随即便觉得太麻烦放行。
走了一段距离后,拓也才皱着眉头道:“这像路卡一样的是怎么回事?”
“暴力团驱使的一些混混,他们只会拦本地人,如果看见生面孔了就会去向帮派报信,还有地上的流浪者,很多要通过暴力团居中联系才能找到工地上的日薪工作,所以也可以看做是暴力团的耳目。”
“但他们并不是坏人,他们的处境比百円酒屋的大家还差一些,至于那些青年,也只是误入了歧途而已。”
老爷子将带出百円酒屋一直没喝的一罐啤酒递给似乎是他熟悉的人,那人只是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然后这一罐啤酒如线般传递下去。
“人在这世上真的很渺小啊”
拓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转过头时“”依然是那样一张和蔼的笑脸,那样丧气的、无能为力的幽叹,不应该会是从他嘴里发出。
理惠好奇问道:“那洋平又是什么人?”
“一个从小便是孤儿、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原本他在餐厅做着服务员,却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店主怀疑是他干的于是将他辞退,之后又被这里的暴力团强行注射了毒品,然后就和百円酒屋这边断绝了联系。”
老爷子低下头,“我先带你们去找到奏汰,然后再回来看看他。”
听说奏汰一直住在之前的仓库内,离这里并不怎么远。
仓库内是一个小型的修理厂,充斥着嘈杂的声响,仿佛有无数钢铁巨兽在互相咬合。
尾花樹整个人在车底下,修着那破破烂烂的、样式似乎远在泡沫经济之前的古董车。
有种说法是现在的汽车公司为了卖出去更多的车才没有使用更耐用的零件并设计出了使用年限,这种行业内部的或真或假的消息他不清楚,只能说这辆旧时代的车的确十分坚韧,直到现在都没有退役。
唯一的缺憾是这辆车是他随眼看中从路边开走的,而里面的“内脏”也被他更换了许多。
可以说外观虽然相同,内在却完全不同了,因此其能翻山越岭,好似有着八缸动力,也便不足为奇。
“奏哥。”带着耳环、一头潮流发型的年轻人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跑向他,“东西都已经处理好了。”
尾花樹从车底下钻出来,他戴着一个鸭舌帽,工人装束,身上却是近乎掩盖不住的冷峻气质,毒蛇一般的眼睛犹如两道阴影遊曳在帽檐下。
他操纵起落台将车放下,拿着喷漆给汽车重新上铮亮的黑漆,将那些仿佛被树枝划开的斑驳之处都遮掩住,再加上重新换上的两颗白晶晶的富有年代感的车前灯,仿佛属于黑帮教父田岗葛路的座驾便宛然一新。
他对于这项工作格外关注,没有转头直接问道:“都放到位,确定那边能够发现且不会起疑了?”
“奏哥,我们好像是在做什么大事啊。”年轻人既恐惧又兴奋,“那可是衫口组,要是他们发现自己失窃的毒品出现在那里,一定会闹出大风波吧。”
“闭上嘴,停止胡思乱想,做好你自己的事。”
在上漆完成后,尾花樹拿起摆放在工作台上和扳手、手锤等工具并排的手枪“咔嚓”上膛。
他霎时间手臂端直,呼吸也变得匀长,眼睛和机瞄以及远处的柱上悬挂物形成了一条直线,状态很好,他垂下手臂,再度抬枪了数次,以保证自己的肌肉不曾松懈,气神时刻处于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