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生了一个女儿。

她自己也是女人，她并不觉得女儿比儿子差在哪里，徐昆仑虽然出身农村，可也没有这方面的封建思想，他对徐庭灿也一直很好。

可徐老太太在乎，是男孩还是女孩，对徐老太太来说是顶重要的事情。

徐昆仑对宫雪没有什么感情，宫雪担心如果她惹得徐老太太不满，会成为第二个季芸。

所以她费尽心思讨好徐老太太，这么多年，家里的饭桌上永远只有徐老太太、徐昆仑和徐庭灿喜欢吃的菜，而她自己，家里大概没有谁知道她的口味。

甚至，她还亲手给徐老太太洗脚，一洗就是二十多年。

每次给徐老太太洗完脚，去浴室倒水的时候，她都会用肥皂一遍一遍用力洗手，可即便这样，她也常常觉得，她的手没洗干净，带着丝老人的脚味儿……

这样的算计，这样的付出，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宫雪拉着徐庭灿起身，对徐昆仑说了句：“我和灿灿先回去”，就落荒而逃般离开了包间。

正如她预料的，她和徐庭灿走出包间后，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追出来。

屋子里那些人，才是一家人啊……

海城夏日的星夜很美，夜色下，这处私房菜馆景致幽雅。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宫雪看了看头上的星光，突然想起她刚从医学院毕业、分配进军医院那年。

那时候，人人都说军医院新分去了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姑娘，多少驻地的军官、战士们排着队找她看诊，有胆子大些的，甚至会鼓起勇气问她，“宫医生，你喜不喜欢看电影？我这边正好……”

她就娇矜地答，“喜欢看啊，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谢谢您的美意了。”

她不是看不懂那些男孩子眼睛里的炽热，可她总觉得，她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如今再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竟然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时候。

那个时候，很多人喜欢着她，她年轻漂亮，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对未来有美好的憧憬。

在这段婚姻里，对她伤害最大的不是徐昆仑心里没有她，不是徐老太太轻视她，而是她迷失了自己，小心翼翼、委曲求全，活成了徐家的好媳妇，却不再是骄傲的宫医生。

宫雪伸手抹了抹眼角，徐庭灿还在抽抽噎噎地哭着，宫雪从口袋里拿出块手帕给她擦脸：“别哭了，女人啊，长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何况，不就是一张脸，妈妈之前就和你说过的，国内的整容手术也发展起来了……”

徐庭灿立刻止住了眼泪，惊喜地看向宫雪：“妈妈，你同意我整容了？你以前不是一直……”

宫雪牵着徐庭灿慢慢朝大门外走去：“妈妈以前不同意，是觉得你不需要整容，而且，整容手术也有一些风险，不过，现在妈妈觉得，既然你自己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那矫正一下，也没有什么。”

从自己的情绪里出来，徐庭灿想到宫雪的处境，不禁担心地看向她：“妈妈……奶奶和爸爸为什么都在说你？你还好吧？”

宫雪笑了笑：“不用担心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