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三走出羁押室后,守兵立刻把他的手、脚和头部都控制住,范楠训练有素地拆下贾三手臂上的纱布,聂医生仔仔细细地为他清理了创面,又上了药粉,便示意范楠重新给他包扎。
范楠井井有条地给贾三上药、包扎,她一直低着头,不敢与贾三对视,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贾三的伤口,包扎着,她却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下定决心似的抬头对聂医生说道:“聂医生,他的枪伤很严重,创面持续感染,根本无法自行愈合,咱们这么给他用药没用吧?”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范楠。
范楠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一张小脸胀得通红。
舒朗气急败坏地指着范楠,质问聂医生道:“这人什么情况?小王呢?!”
聂医生看了眼范楠,对舒朗说道:“指导员,小王怀孕了,她请假回家保胎去了,这是小范,上面分过来暂时顶替小王的,刚毕业,不太懂事。”
舒朗没好气地看了范楠一眼,不满地问聂医生:“小王请假了,不是还有个小顾吗,叫个刚毕业的学生来,她懂什么?!”
聂医生摇了摇头:“那个小顾,你是知道的,农村兵,上了几天卫生员培训班就分过来了,字都认不全,何况是医学理论知识?叫她来,恐怕还不如我自己动手,你不要看小范刚毕业,她在学校的成绩是很优异的……”
舒朗打断了聂医生的话:“成绩好有什么用,我看就是书呆子一个,读书读傻了,竟然同情起这几个……”,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妥,舒朗停住了话头,吩咐范楠道:“还愣着干嘛,赶紧给他包扎好,然后我还要办正事呢!”
范楠低着头走到装着药品、纱布的托盘前,为难地拿起纱布、又放下了,她求助地看向聂医生:“聂医生,这样真的会出事情的……”
舒朗怒目圆睁,一副要把范楠吃了的表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贾三几个也都听明白了几分,他啐了口痰吐在地上,鄙夷地看着舒朗:“你小子,在老子兄弟几个面前装得道貌岸然,内里还不是一副黑心肠,怎么,玩阴的,不让我们治病,想拖死我们给你兄弟报仇啊?!”
舒朗额上青筋爆出,许久却怒极反笑:“随便你们怎么说,现在这兵站我说了算,你们不想死,就好好回答我问你们的话!”
贾三也笑了:“大军官,好威风啊,你觉得,我们兄弟几个会怕死?呵,我们虽然没文化,可也知道,自己犯的事儿够死几回的了”,他邪气地看着舒朗:“不过,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哥几个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入土的时候总要做个尸检吧,到时候,可别再连累了您啊!”
舒朗依然在冷笑:“我敢做,就不怕担责任,你们死了,我就去自首!”
聂医生看了看众人,想了想,劝舒朗道:“指导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是军人,必须按纪律办事,就算是犯人,也不能不救治。”
舒朗焦躁地摘下军帽摔在桌子上,许久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了沉寂。
这时,从羁押室外传来一道明朗的女声:“聂医生,营部卫生院来电话了,说让咱们这里派人去领药什么的,具体的我听不太明白,请您去听听电话吧。”
众人都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的军绿色军装,皮肤黯淡、两颊发红的女孩走进了羁押室,这女孩虽然五官端正,但皮肤太差,打扮土气,气质也有些粗俗,与秀气可爱的范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舒朗和聂医生、范楠都看得一惊。
是该说顾槿欢对自己下手狠,还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演技就是好,此时这个土里土气的卫生员,和两个小时前那个纯美脱俗的女明星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幸好被关押的三个人也都看向了顾槿欢,因此没有注意到舒朗他们短暂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