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是夜风卷过落叶的声音。泓郎惊疑不定地回头望了望,四下看了好久,确定没人跟着,才敢继续往前走自侯爷起兵以来,他这心里就总也不踏实。
说实话,他是不愿意跟着掺和这些事的,行军打仗,那有侯府锦衣玉食来得舒坦?最初云垂野也问过他,是留在云都还是随他一起。本也犹豫,可当他看到秋郎要死要活地也想北上,便一口答应了。
百里先生说得对,人活着不蒸馒头得争口气啊。
远远能看到侯爷帐里的火光了他忍不住快跑几步。就在还有几步之遥时,忽然后领一紧,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唔唔唔”他身后有个很高挑的人,一手捂着他的嘴,另一手握着未出鞘的匕首,架在他脖颈上。
“不想死就别出声!”
泓郎立刻停止挣扎,只是轻轻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被吓的:“你你是秋郎、买来要杀我的人?他给你多少钱,我、我”
“别说话!”身后那人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泓郎听他声音声音还有些许稚意,应该是年纪不大。
泓郎立刻噤声,但身子还是不住地抖。
“我问你,云垂野在哪?”
泓郎本想实话实说,可忽然听到那边帐里的动静,便决定赌一把。他气沉丹田,忽然不要命地喊了起来:“你杀了我吧!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侯爷在哪!”
“你!”扶渊着实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出儿,刚想扔下人就赶紧跑,就听得云垂野的声音:“没事!没本侯吩咐都不许过来!”
扶渊一抬头,正好看到云垂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云小侯爷,别来无恙啊。”利刃出鞘,已经在白衫少年纤细的脖颈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别冲动。”云垂野没有贸然走近,“放下他,我放你走。”
“我凭什么信你。”扶渊笑笑,挟持泓郎又退几步,“这小公子,先借我一会儿。”
“侯爷”泓郎的眼泪砸在光亮的刀身,“大局为重,我泓儿只求您别忘了我”
扶渊本以为这少年是云垂野的兄弟什么的,可一听这话却又感觉不像。他用余光打量这二人,一点一点地往后退。
“扶渊,你别”云垂野见状,不知怎的,一反常态地飞步上前。
“你别过来!云垂野你”扶渊一惊,连连后退,却不想一脚踩空,人直接就栽了下去。
真倒霉!
扶渊把身前的少年推了出去,正好推进了跑过来的云垂野怀里。
“扶渊!”泓郎大难不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自家侯爷跑到了坑下其实那坑不深,还不及半人高。
“侯爷小心!”泓郎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那刺客趴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起来。
看来摔得不轻,泓郎松了一口气。
云垂野过去把扶渊扶起来,少年可能是被这一下给摔蒙了,呆了好久,才一抹脸一手的血。他额角、颧骨、鼻子全破了,血都滴在了玄色曳撒前的雪白义领上。
“呜呜呜云垂野,我、我破相啦!”
一开始,扶渊脸上表情十分夸张,配上伤口血污半夜看着简直像鬼,可牵扯到了伤处又太疼,他只得生生把各种表情都憋回去,只留一双含雾的眼。
少年人泫然欲泣,小侯爷五味杂陈,泓郎独自在上面不明所以。
云垂野这辈子就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
朝廷来的刺客到他的地盘上自己摔破了相,事后一切结果还要由他承担。
他没办法,让泓郎去拿药箱过来,自己支走了军帐前的家将,领着扶渊进去了。
扶渊一直捂着脸,那匕首还是后来云垂野找回来的。
太不敬业了,云垂野想。
泓郎送来了药箱,就站在一旁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因为小侯爷不让他插手。只见少年身着黯色曳撒,其上繁复的暗纹与低调的织金,都昭示着他的身份非富即贵即使半张脸都是血污,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不会讨人厌他年纪轻轻,修为却不低,靠近他时,泓郎会不由自主地恐惧。
云垂野给他清理伤口,涂上了药,回头看见泓郎,不知怎的就不高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泓、泓儿害怕”小郎君眼里蓄满了泪。
想起方才种种,云垂野也不禁叹气。他起身端了一碗水给扶渊,便对泓郎道:“我先送你回去,思来想去,军营里终究是刀剑无眼,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可是”
“我心意已决,”云垂野叹道,“你放心,小影这样,我不会离家太久。”
“那、那他”泓郎看向正小口喝水的扶渊。
“今晚的事,谁也不许说。”云垂野沉下眉眼,“你就当今晚没有见过他。”
作者题外话:1:出自论衡定贤篇ps:这里绝对是扶渊整本书干过最脑残的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