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撤下来,正好看到大殿柱上触目惊心的血。女子的尸身被挪到一边,一个年轻人并几个仵作跪在那里反复验尸,不知是个什么结果,只见那年轻人与其余的仵作吵得面红耳赤庄镇晓之前见过他的,不是常令又是哪个?
“怎么回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扶渊那边又人多,庄镇晓他们便直接去了常令那边。
验尸的仵作们不认得他,只当他是哪位奉命查案的大人,便起身行礼道:“回大人话,此女生前,的确有被人奸污的痕迹,最新的一次,应当就是这几天的事。”
“这姑娘进连远殿,也才不过三天!”常令嗓子都喊哑了。
“就算上神在这件事上推得干净,那袁侍卫呢?”仵作冷笑。
“一个疯子的话,难不成比常人的话还可信?”常令也起身,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决与战意。
“到底谁的话更可信,常太医比我清楚。”仵作又转头对庄镇晓道,“大人,如今能查的都查了,依小人愚见,上神审不得,那不如把上神身边这些人先押了,再慢慢审问不迟。”
“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儒雅如斯的常令恨不得直接就招呼上去。
庄镇晓又抬首看向扶渊那边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围在前面说话,那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杨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扶渊从上面走下来,锋利的如祭历出鞘,“既是你们认定了是本上神犯下的,何必押不相干的人!你们押了我去!昭狱里头见血的、不见血的,叫我尝了,岂不痛快?!”
曲归林一听这话,都要急死了堂堂上神,何必说这样的狠话。转头一看庄镇晓,却发现他比谁都镇定。
“师兄?”
“岂有此理。”说话间,扶渊已经下来了,“你们可以看看,我到底熬不熬得住!”
“上神这是什么话”他身后那些穿官服的人已经跟上来了。
“扶渊。”庄镇晓上前,把他一把拉住,也把那些各怀鬼胎的人挡在身后,也看到了他手上的伤,“我知道你心里有数,可今日之事,能否先与我们说明了,别叫他们都跟着担惊受怕。”
话音极轻,只有扶渊听到了。听了这话,扶渊那满身锋芒才有所收敛,像是才看到他似的,扶渊眼里有些难以置信地感动,可惜他刚要开口,就被来人给打断了:
“上神!院长!诸位大人!”竟是钟离宴身边的柴胡,他是个礼数极周到的,“传皇太子口谕!无论结果如何,请诸位大人全部撤出连远殿,另外,北镇抚司凡与魔族俘虏有牵扯者,一律革职查办!”
“臣接旨。”扶渊领着众人领了旨,又问柴胡,“出什么事了?”
“哎呀上神,还不是叫这些人给闹的。”柴胡苦着脸走过来,声音好似比方才传旨的时候还高上两分,“您派去和昭狱交接的人都被扣住了,叫那魔族钻了空子,给逃啦!”
“什么?!”扶渊满脸惊愕,他回头,环视了众人一周有低头不语的,有满面惊恐的,也有杨仪清那个无论何时都淡定如常的。他只在对着庄镇晓的时候,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叫他安心。
“好哇,好哇!”扶渊忽而冷笑,变脸的速度比蜀地唱戏的还快,“你们这些人,想算计的人恐怕不是我,是把这江山都拱手让人吧!”
众人皆唯唯诺诺,在柴胡的催促下走了。庄镇晓注意到,只有那个当时逼扶渊逼得最急的杨御史,走过来时似乎看了扶渊一眼,神色中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情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待他们都走了,庄镇晓才问,“还有,手怎么弄的?”。
“不小心烫了一下,不打紧。”扶渊拉过他的手,神色颇有无奈,“这儿脏,咱们出去说。旁的倒也罢了,师兄可必须要信我,无论是查出了什么事,我是清清白白,一样也没干过。”
“这个我自然知道。”庄镇晓有点儿急了。
“师兄知道我心中有数就好,此事当下不能细说。”扶渊道,“且回吧,不必担心我。你们那儿我怕是顾不上了。”
“无妨,你自己一切小心。”庄镇晓道,他冲扶渊和他身后的徐西坞点点头,便带着曲归林离开了。
“唉。”扶渊看着他们一个一个都走了,连远殿却还是这幅支离破碎的样子,不由叹了出来,转身对众人道,“他们也没什么要搜查的了,你们把殿里收拾收拾。都不用害怕,心里都拎清楚了,这连远殿到底是谁罩着的。”
有钟离宴站在他身后,他就不需要害怕,放手一搏即可。
扶渊看向田水月,又露出了当时那种欲言又止的神色。
田水月也看向他,坦坦荡荡。
“老徐,水月,你们跟我上来一趟。”扶渊终于道。
连远殿的阁楼,是扶渊心中最安定的所在,徐西坞此前从未来过,就连和扶渊情意甚笃的田水月,也没来过几次。
他们上了楼,扶渊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田水月就坐在书桌前,徐西坞则立在一旁。扶渊的目光从他们的面上扫过一遍,这才开了口:“这么大个神殿,我能真正放心的,也就你们两个了。有些事,我想须得和你们说明白了。”
徐西坞快速瞟了田水月一眼,见后者没什么表示,才道:“您说。”
扶渊深吸一口气,眼光落入虚无:“那天咱们碰到人,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儿,只是没想到袁景的事也在这儿等着我我今日,也算是将计就计了。好在杨仪清是个识时务的,就算今日昭狱没出事,他也愿意保我这次,且把眼前这些火烧眉毛的事了了再说。”
田水月点点头,这些她想到了。
“至于昭狱的事,是我的安排。”扶渊看着他们,神色郑重了起来,“这个太子也不知道。”
田水月与徐西坞皆是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些。
“公子这是何意?”徐西坞问。
“那木萧是什么人,不过是魔后一族的远房小辈,十个他也未必能换回来一个舅舅。”扶渊道,“可张伯高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会出这样下下之策呢?”
不等徐西坞回答,扶渊就道:“因为张老心里是想让我去,不方便说而已。”
作者题外话:学校封校了封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