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公度在房中静思一会子,然后出来喊过一丫头:“叫郝嬷嬷来。”
那丫头蹬蹬跑走,未几郝嬷嬷匆匆赶到,甫一进房,卿公度立即道:“喜堂的那位是狄姑娘。”
郝嬷嬷悚然一惊:“啊!”
卿公度将手指向雕花嵌玉的拔步床,以他的猜测,简单叙述了事情的始末,然后又对郝嬷嬷面授机宜。
郝嬷嬷频频点头,随即出了房门,过去喜堂先对卿寒山和宓氏道:“世子说他还好,等下就过来继续拜堂,不过怕搁下新娘子在此失礼,所以请新娘子也先回房略做歇息。”
从来没听说拜堂到一半暂停的,然儿子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宓氏点下头:“也好。”
郝嬷嬷就过来搀扶狄凤鸣:“世子妃,走吧。”
狄凤鸣此时心中已然明白,卿公度是看穿了自己的这个局,她的心就像赤脚踩在冰上般,一点点的,那冷深入到骨髓。
由郝嬷嬷等人搀着回到新房,在门口郝嬷嬷就屏退了其他仆妇,只自己搀着狄凤鸣进了门。
刚进门,狄凤鸣一把拽下盖头,果然卿公度在呢,她幽怨的望着卿公度:“原来不肯让我进卿家的非是王妃,而是你自己。”
本以为浑水摸鱼能成就青梅竹马的美满姻缘,孰料却是黄粱梦一场,也晓得卿公度聪明绝顶必然会及早识破她,还以为即使给卿公度识破,心上人也会暗自欢喜,没料想卿公度却不肯同自己拜堂,此时方洞悉,心上人早移情别恋,哼,那个苏锦罗,除了有几分姿色,手无缚鸡之力,哪里配的上卿公度呢,而自己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通的,谁人不说她狄将军的掌上明珠是巾帼英雄。
越想越气,眼中充溢着泪水。
卿公度忙于解释:“你这样胡闹,可想到后果?”
狄凤鸣冷笑:“后果就是你母亲大吵大闹,那又怎样,我们只要拜了天地,即成为夫妻,再入了洞房把生米做成熟饭,她不想认我这个媳妇,也由不得她了。”
卿公度将手一指拔步床:“苏小姐怎么办?”
狄凤鸣随便道:“送她回家。”
卿公度无奈的叹着:“莫说我与她是皇上赐婚,即便不是皇上赐婚,也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有三书六礼,卿家大张旗鼓的去迎娶了她,然后你说送回去,外人会怎么看待她?怎么看待苏家?又怎么看待卿家?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狄凤鸣不禁怒起:“你只顾着替她考虑,你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卿公度道:“我正是考虑到你,更要阻止你胡闹,我不想你以这样卑劣的方式嫁我,这对太委屈你了。”
偷梁换柱,是不甚光明磊落,狄凤鸣也犹豫过,何止辱没了苏家卿家,也辱没是父亲的名声,可不这样,又怎么能够嫁给心上人呢,听卿公度说不想她委屈,狄凤鸣的心犹如春风拂过,方才凌人的气势如山般轰然崩塌,再开口,声调也低了下来:“我只想嫁给你。”
卿公度劝道:“这桩婚事乃皇上赐婚,大意不得,你听话回去。”
狄凤鸣不走:“你还是想与这个贱人拜堂?”
卿公度颇有些嘲讽意味的笑了:“拜了天地成为夫妻又怎样,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温存的事,或许她忍受不了我的脾气,也说不定会与我和离呢。”